葛逻禄人攻打高昌,已经一个月了。
高昌城被打得残破,城里军民死伤惨重,城池摇摇欲坠。
张大彪站在满是血污的城墙上,鼻腔里已经闻不出丝毫异味,双眼已经被血丝布满,头发凌乱胡须拉杂,宛如一个野人。
小舅子吴迪跌跌撞撞地过来,沙哑地道:“都督,还能上阵的人不足八百了。”
张大彪知道,这个人是完整的。
能战,只是他们还举得动刀枪,还可以跟敌人同归于尽。
这,至少还有三成是百姓妇孺。
胡人攻城一个月,参与守城的,是全城军民百姓。
“还有多少吃食”
“都督,按照目前一天一顿,还可以坚持七天。”
“不用节约粮食了,让所有人都吃饱”
吴迪大惊:“都督,这样两天后就没粮了”
张大彪苦涩地道:“两天和七天,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与其挨饿不如吃饱了,才有力气大杀两天。”
“姐夫说得有道理,那不如把马也杀了,我好些天没吃过肉了”
“杀吧,能吃的,都杀了,都吃了吧”
张大彪望着东方,说道:“我尽力了”
吴迪去准备吃的了。
对于张大彪的决定,高昌城里还活着的两千人,都没有异议。
举城同亡吧
饿着肚皮,真是难受。
当个饱死鬼,也是极好的。
城外被围困,消息根本送不进高昌城。
城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城外,胡人大营。
踏实力有雾的神情,极其难看
“大帅,唐军已经前往伊吾城,沙陀人肯定要倒戈相向,再不做出决断,可就要晚了。”
“大帅,即使现在打下高昌,一座残破的城池对咱们而言,不但毫无用处,一旦唐军来攻,反而陷入死地。”
“大帅,事不可为,咱们撤回去吧,免得族中勇士伤亡太过巨大,引发后方变故”
麾下众将和各部落首领的话,都让踏实力有雾的脸色更加难看。
踏实力有雾万万没想到,区区一座高昌孤城,竟然如此坚韧。
一个月的猛烈攻城,不但没有打破高昌城,还让他损失极其惨重。
难怪阿爹说过,不能跟唐人交战。
踏实力有雾后悔了。
这一战,偷鸡不成蚀把米,踏实力部已经伤筋动骨了。
“撤”
这个字,说得异常苦涩,非常艰难。
“大帅有令,撤军”
麾下众将,各大小部落的首领,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诸胡开始撤军的时候,一道消息传来:吐蕃出兵,先锋已经到达龟兹。
这一下,让踏实力有雾感到更加难受了。
战打到这个地步,损失这么大,高昌城也只差一个哆嗦就可以拿下。
就这样撤了,肯定不甘心。
刚下达撤军的命令,手下各部正劫后余生地要回家。
现在又让他们留下来继续攻城,再接着跟强大的唐军作战,闹不好会哗变。
“大帅,撤军吧,再打下去,即使打下高昌,获利的绝对不是咱们踏实力部”
老将这句话,让踏实力有雾不再迟疑。
残破的高昌城里。
疲惫又忍着伤痛的守城军民,正在大口地吃着食物。
一个个的人,都知道日子不多,大限也就在这两天。
经历了一个月的惨战,见识了太多的死亡。
死亡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双眼一闭,仅此而已。
“葛逻禄人撤军了,葛逻禄人撤军了”
当这个声音从城头上响起,吃喝中的军民百姓愣住了。
黄来旺借酒醉在丽春院里一顿打砸。
丽春院的后台可是武三思,上上下下傲气得很,怎么可能怕了黄来旺。
一顿好打,把黄来旺给吊在了门口的歪脖子柳树下示威。
来俊臣傻眼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小舅子会吃这么大的亏。
家中母老虎暴怒,来俊臣不得不服软,向武三思请罪。
武三思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通过交谈,来俊臣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利用武三思。
经过分析,来俊臣认为这幕后主使,是春秋道。
春秋道的人要见他
第二天,在陪着老妻去慈恩寺上香的时候,来俊臣见到了要见他的人。
“百里宽仁”
来俊臣非常意外,没想到要见他的人,居然是已经死亡的百里宽仁。
“来少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百里宽仁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朝着来俊臣嬉皮笑脸,神情非常愉悦、放松
“春秋道的幕后,是雍王李贤”
来俊臣盯着百里宽仁一字一字地说道,这是他刚醒悟过来的。
“啪啪啪”百里宽仁拍起了手掌,赞道:“来少卿果然是聪明人,没错,我家主人正是雍王。”
“雍王果然好手段”
春秋道的幕后主使是李贤,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了。
来俊臣对李贤的手段,感到触目惊心
“来少卿也好手段,这个渔翁当得好”
来俊臣脸色铁青,喝道:“你不怕我现在就拿下你”
百里宽仁双手一摊,耸肩道:“怕,当然怕了,只是少卿不会抓我,还会跟我合作”
“李贤让你见我,所谓何事”
“来少卿可知,圣人登基,谁最有可能当上太子”
“如果不出意外,雍王的可能性最大”来俊臣视李贤为最大威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既然雍王是储君最有利的争夺者,来少卿难道就没想过投靠雍王”
来俊臣一愣,这个还真的是没有想过。
作为一个酷吏,来俊臣一直以来都是将李贤作为最大威胁,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才能干掉李贤。
现在被百里宽仁点醒,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啊,我这么怕李贤,为什么不投靠他呢
圣人毕竟六十几岁了,说不定哪天就两腿一蹬归了天。
到时候李贤登基,还不得把我给大卸八块了
这么算起来,跟着圣人费力巴巴地卖命干活,也享不了多长时间的荣华富贵。
这投出和产出,不成比例啊
现在投靠雍王,那是雪中送炭,将来论功行赏,可就是从龙之功了,封侯拜相那是跑不掉的。
“雍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来俊臣面色依旧不变,声音依旧满是敌意,城府极深。
“正如来少卿心中所想,雍王需要来少卿当个暗棋,待雍王登基之时,就是来少卿分封国公之时。”
“我如何能够信你”
“我百里全族的性命做担保,来少卿以为如何”
百里府。
百里延跪在祠堂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不止。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百里延养出逆子,致使百里家差点蒙难,幸赖雍王庇护,百里家得以保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