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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纸花青 | 分类:武侠 | 字数:0

第八百二十五章

书名:心魔 作者:沁纸花青 字数:0 更新时间:01-08 20:04

应决然盯着这纸看了好一会儿,沉默不语。

眼下他身在后殿中。屋内点燃四支蜡烛,并不算明亮。这后殿虽名为殿,但只能算是一间略大的屋子。实际上,是从前蓉城衙门的一部分是由正堂改建而成的。

容国立国不过一年,虽南征北讨,疆域已扩大近百倍,可还未来得及兴建新的帝王居所。本是可以用从前余国京都中的宫殿的。但在攻京都时,余军负隅顽抗,战事进行得异常激烈。最终的一场大战不但双方投入了将近十万的总兵力,更有修士、妖魔出手。

有神通者出手,战损便极难控制了。大半个京都都成了废墟,皇宫亦被夷为平地。木南居的方士认为京都中亡魂太多,乃是大凶之相,于是弃了京都城,将蓉城定为龙兴之地。

好在殿虽小,却极静。侍立在黑暗中的中官凝神屏息,不敢叫自己的呼吸声扰了这清静。他瞧见应决然的脸上有一层淡淡阴影。虽然知道那是烛火的投影,可也觉得这该代表了自家主上心中的某种情绪。

那个李云心要来了陛下应该不会觉得很痛快。

因为即便是他这中官,也觉得不大痛快。

他们是人。这世上的许多人,都压抑得太久了。从前有高高在上的玄门。玄门掌控天下的一切,就连帝王都要俯首。后来玄门覆灭了,却又有妖魔并起,仍要凌驾于人之上。到如今经过艰难战争,妖魔的威胁也开始渐渐褪去,似乎人终可扬眉吐气。

但这位中官清楚,在这位陛下的身上,还是有一层阴影的。

便是那个幕后的主宰者。

这种事寻常人了解得不多。只有他这样心腹中的心腹才略知详情。自家陛下本是落草山贼,得了李云心的扶助才走上争霸之路,开始逐鹿天下。

那李云心虽从未露面,可影响力挥之不去。

譬如国中的“神龙教”。

自玄门崩溃之后,修士们身上的神圣光芒褪去。一时间国内邪教横行,各自主张“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命”。他们聚拢许多因战乱而心生不满的穷苦人,隐有动荡之势。好在这一势头被及时觉察,容军很快将那些教门一一镇压。并且颁布律法,明令任何人不得妄自称圣、祸乱人心。

唯有神龙教例外。

神龙教信奉的是大圣龙王渭水君,便是那李云心的化身之一。在容军起事之初,此教曾立下汗马功劳。教中许多“仙长”随军出征,又在各地征召“奇人异士”,施展种种神通。容军攻城拔寨,便是因为许多人所不能为的事,那些仙长们都办得到。

但这位中官清楚,那些所谓仙长,实际都是妖魔。

如今荣国之中地位尊崇的神龙教所崇拜的教主,也是妖魔。

陛下想要君临天下他很快就会拥有无可匹敌的权势。然而即便那样子,也还要对超脱于人世之上的某个存在低头。即便是他这种身体残缺之人想了,也觉得不甘心。

那李云心真来了蓉城陛下该以何种姿态去迎他作为帝王还是作为教众、下属

这些念头在头脑中打了一个转儿的功夫,便听到案前的皇帝轻出了一口气。中官立即抬眼、看他。

“清缴木南居余党的事,最近办得怎么样。”

中官用极短的时间细细思量一会儿,轻声道:“回陛下。依陛下的吩咐,捕而不杀。现在已经关了三百四十名有嫌疑者。确认身份的,是一百一十九名。还有些正在审问。京畿一带木南居叛逆已经绝迹,西北、东南一带仍些人在活动。但那里战事将休,也是难免的事。用上半年的时间仔细搜捕,很快也可平定。”

中官也比寻常人更了解木南居。

木南居的人在起事之初同样立下汗马功劳。甚至远比神龙教中的那些仙长更加功勋卓著。他们都是些普通人,但也是最可怕的细作、刺客。可后来,据说李云心同木南居的主人反目,陛下便宣布那些人尽成叛逆,开始进行清洗、搜捕。

然而念及从前的功劳,只捉不杀。他觉得陛下这样做,是因为心中不忍,可又不得不遵循那李云心的意志。这种事真是想了就叫人憋气。

如今问这个是做什么是要在那李云心来的时候,献给他吗交由他发落叫他晓得容国人对他忠心耿耿

却不想他的陛下又问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

“仙纂之术,有眉目了么”

中官稍一愣,立即答:“近期又寻到四位从前玄门的修士。可境界都不算高。叫人去问过,都说没有听说过那种法子。”

应决然没有说话,盯着案上的那张纸沉默起来。

中官心中一紧。想了又想,说出已在心中藏了许久的话来:“陛下,老臣”

“你想说那东西不存在。嗯”应决然低沉地说,慢慢背了手。

中官深吸一口气:“毕竟只是蛮夷的话。”

他口中的蛮夷,指的是一个罗刹国人。该凌迟一百遍的罗刹国人。

容军在两月之前将吐火罗灭国。吐火罗与罗刹国人,相貌与中原人不同。高鼻深目,毛发的颜色也很有趣。他们多以经商为主业,在中原腹地不是很常见,亦有许多迥异中原人的传说。在征服吐火罗之后,被俘的吐火罗王室被押解进京。

其化,被陛下特赦,留在蓉城做了编修,叫他写些西域诸国的奇闻异事,好编入万国风俗志之中。

结果那位王子所写的一则传说偶然出现在应决然的视线当中,并引起他的极大兴趣。

那传说讲的是

在很久很久以前,罗刹人也有一位强大的皇帝,叫做“戴大罗斯”。这位皇帝喜欢修仙,想要成为修士。可如同现在一般,不是人人都有修行的天赋,因而无法修炼。可他又实在很想获得如仙人一般的强大力量,便求助一位女性方士。

那位女性方士,便炼成一种“仙纂之术”。将符咒刻印在那位皇帝的骨头上,当真叫他拥有了仙人一般的力量和神通。

据说这件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了那时候,中陆还不是今日这般完成的一大块,而是分为东西两块。后来天人因为这种力量发怒,毁灭了一切并将世界重铸,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应决然对这传说上了心。他原本专心战事,可打那之后,开始研究这事。似乎也想要像那位皇帝一样,获得同样的力量。

中官对此忧心忡忡。他在意的不是那个故事的真伪,而是自家陛下对于神力的追求。

他清楚像陛下这样的人,在有了无可比拟的权势之后,必然想要更多。想要完全抹去头上的阴影。可他无法修行。即便可以修行,也难以同那些已修了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比。他不会甘于在修行一途重新开始的。已是帝王之人,怎么再向别人低头

所以他才想要捷径的。

这个捷径除了那个传说中的法子,其实还有一个。

便是死。

那从前的离帝、庆帝、余帝,不都是死了吗死了,成了有强大力量的妖魔

一旦如此,如今这基业可怎么办

那强大的离国,不正是因为离帝身死皇子内斗才国力大损,以至于如今被容军征服了半壁江山的么

他正是想到这些,才说出那样两句话。这是极冒险的事。要知道这位容帝并不是好脾气,或者说脾气叫人琢磨不透。即便如他这样日夜随侍已半年有余的人,也时常搞不清楚这位陛下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应决然竟未发怒。倒是摇摇头:“你不懂。算了,不说这件事。”

他抬手在那张纸上点了点,似是又想了些什么,才说:“你去拟旨。准备迎接神龙教主。”

“传令诸军,包括在外征战的,停一天兵事,祭祀渭水龙王。再叫城内筹备大典,叫神龙教的人开坛做法。再将从六个城门到宫里的道路,都砌上青石砖,洗刷干净,不许人踏上去。而后铺上红毯,以鲜花覆地。不是有修士么鲜花的办法叫他们来想。”

“城中设宴,放粮三日。每户赐下内库的棉布,务必人人新衣,都要脸上带笑。”

中官将这些事一一记在心中,才道:“这是”

“刘公赞说过,他喜欢漂亮的景致和人物。”应决然说,“木南居的人,也要换上新衣,到时交给他发落。”

中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

在这同一天的时候,李云心现身在一座小山上头。

十天的功夫,他赶了数千里的路。身边的景致亦大变。

遇着那乌鸡精时,山野之中还是苍翠的。可如今这山坡上已覆着厚重积雪了。南国与北国风光,在同一季节相异如此。

他来到了如今的荣国、从前的庆国境内。从这里往下看,有一片平地。那片平地上本该有些人家。在如今该是炊烟袅袅、各自生火做饭。

可现在房舍全无,只余下一片废墟了。废墟又被积雪掩埋得白茫茫一片干净,好像从未有人在这里生活,也从未有人打这里离开。

他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小村子,竟已被毁了。

李云心踏雪走下去,没有留下脚印。到了原先的村口处挑了挑手指。于是一面残破的小旗从积雪中跳出来,在他面前展开。

旗被火烧过,只剩半面。上面写的是:大容龙鳞军一统二制骁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再抬手。于是另一面小旗从积雪中跳起、展开。这面旗上有刀劈斧砍的痕迹,已成了一条一条。又被干涸的血粘在一起,变成个肮脏的团子。如今展开,字迹更模糊。但也能看得清上面写的是:大庆定州统领徐。

雪阻不住他的视线。他再往四下里一扫,看到些盔甲残兵。大部分是略熟悉的样式,该是庆军的。少部分陌生,该是容军的。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战。庆军与容军在此交战,而战火毁掉了这村子。

他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一挥手。积雪顷刻消弭,其下的残破兵甲也化为飞灰。这里重新成了一片荒地。

其实除了老刘,没人知道这里是他的故乡。老刘在容军的时候,地位很高。只有在大战时才会出现。而这里李云心略一推算,晓得只是一场总人数不会超过五百的小战斗罢了。

老刘该不清楚这里发生了这种事。应决然,也该是不清楚的。只是造化弄人,或许是一小股庆军逃进了这深山当中的村落,容军追击而来。便在此处发生激战,将这里毁了。

或许天意如此吧。

但也正是天意如此了。

李云心低叹口气,轻声道:“那么,你我的缘果便尽了。”

观风使不断传来消息。李云心已近荣城百余里,又杀死三个妖魔。

这消息送到的时候,容帝正在台上。

一连两天。打晨光熹微时至明月初升时,他都身着厚重的帝王礼服,静立在刚以松木、龙柏、金银搭建起的祭礼高台上。

台下是神龙教众仙长、城武大臣。更向外,是虔诚的百姓。金线香、玉火烛被燃起,整日不熄。层层叠叠的贡品,则堆满了高台的一半。

第一天的下午时起了大风,落了大雪。中官与蓝皇后劝皇帝回宫暂歇,待有消息说渭水龙王将至时,再登台迎接。但皇帝沉默,仍肃立雪中。

第二天虽未落雪,可比第一天更冷。皇帝裸露在外的脸面、执香的双手被冻得发紫。蓝皇后心疼得落了泪,皇帝才同意中官奉上暖棚。

人们被皇帝的虔诚感动,不少人嚎啕大哭。可等到月升,李云心仍未出现。

到第三天晌午,又有观风使的奏报送到。

李云心已去蓉城,一千四百里。

皇帝攥着薄纸沉默很久。但还是一直在雪中站到晚上,又站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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