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池看着他，缓缓道，“这个如果从头说的话，其实你一次都没有死过。”
“什么？”夏至眉头一皱，他没有死过？他怎么可能没有死过，当时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的话，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因为会愈合这个能力，并不是所谓细胞中和带来的，”高池笑了笑，“是你生下来就有的。”
“…………”
什么？！高池的意思是，他一生下来，就有，就有这种能力？！
“不可能，我小时候并没有……”夏至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了起来，可想半天，他小时候，确实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愈合能力啊？
“嗯，应该这么说，是这种能力本身就潜伏在了你身体里，然后因为那一次事故，被彻底激发了。”高池回答道，“人体很多功能，都是要到一定年龄才会抵达成熟期的，这并不奇怪。”
夏至一顿，才刚想好想有点道理，又猛的摇摇头，“不对，林振也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还有莫远啊。”
“给你主刀手术的那个，肯定能发现你身体的异变的，存个样本什么的来研究也不奇怪。至于你说的另外一个人，也很有可能是在手术中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但简而言之，整个中国，把陆猿成功转变为海猿的，只有一具。”
“就是你。”夏至接上了她的话。
“那莫远呢？”莫语一听高池的话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连忙抓个空问了句
“如果真的显示生命体征正常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高池回答道，“大概是第三种情况吧。”
莫语还想问点什么，就被柏林拽了回来，眼神示意他等会儿，现在有更大的事情等着。
莫语顿了顿，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
高池不置可否，“我还怀着你的时候，就已经成功的成为了美人鱼，所以有关愈合等等能力，都是你从出生开始，我就已经给了你的。”
“你怀孕，你怀孕的时候接受的实验？！”夏至顿了顿，继而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前期准备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我怀孕了，而后期知道了之后……”
“你也不打算停下来？”夏至冷道。
高池点点头，“因为没有必要，这个实验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关系，成不成功，都是我单方面的变异，所以你看你，不也好好的长着一双腿么。”
夏至脸色变了变，吸了口气道，“从变异种体内伸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这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东西吧？”
没错，自己从她的肚子里出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才该是这个女人最为感兴趣的东西。夏至心想。
高池笑了笑，摇摇头，又点点头，但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陆猿海猿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夏至已经不想再去推测高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是童年的时候如此惦记着的母亲是这个模样，着实让夏至感到不舒服起来。就算是她那具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与之比拟的身体，夏至也提不起兴趣了。
“你猜了多少？”高池问道。
夏至想了想，把自己之前的猜想说了一遍。
高池听着点点头，回答道，“关于帝国的事情，确实是猜对了大部分。”
“还有？”
“是的，其实当时为了能逃过史前大洪水这个灾难，他们采取了两种方式，”高池回答道，“美人鱼这种，确确实实是当时古帝国科研家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也是建立在当时海猿的实验里的。”
“海猿的实验？”
“嗯，他们做的和古帝国美人鱼实验不同，而是是直接把陆猿，转化为海猿。”
夏至一顿，然后倒吸了口气，“把陆猿，转化为海猿？”
这种事情可能吗？夏至在心里问自己，过去光是想到他们很有可能能够制造出美人鱼这种东西，就已经够让人……难以形容了，现在是直接把另一个物种直接转化为自己的同类？
这就好像拎给你一头猩猩，别说短时间，就算耗上个几十年，他们也未必能把它改造成人类啊。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夏至想了想，还是问道。高池说过他的猜想很大一部分都是对的，那也就是说明，现在伤害人类的海猿，正是当初救了一部分帝国人民的海猿？这个态度，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转变？
“其实最初，海猿也是心善。他们纯粹是在对陆猿的好奇，以及一定的感情基础上决定做这件事情的。”高池回答道，“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海猿的态度会有这么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夏至点点头。
“你知道，史前大洪水，是由什么引起的么？”高池问道。
夏至顿了顿，然后皱着眉摇摇头，这个不该是自然现象？
“其实恐龙的消失，古帝国的湮灭，这些毁灭性灾难的原因只有一个。”高池想了想，回答道，“当地球上的某一物种强大到一个临界点时，地球就会停止运转，与此同时将会不再适合该物种生存，直到能把这一种强大压下临界点，地球才会重新运转。”
这就是父亲笔记里提到的临界点？夏至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古帝国之所以会迎来史前大洪水，都是因为亚特兰蒂斯的人民强大过了临界点？也确实是，按高池所说，他们的美人鱼实验是通过海猿实验的启发来做的，大抵来说是比夏至想象中的要高出许多了。
可夏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这一理论成立的话，那当时应该受到袭击的也不该是陆猿，而是比陆猿聪明上好几倍的海猿啊？何况就算当时确确实实是陆猿的强大程度引起了史前大洪水，现在的陆猿也完全没有当年古帝国的强大，又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开始为临界点做准备？”夏至一口气道。
“确实，”高池赞同的点点头，“虽然海猿确确实实是比陆猿在智商上要高出很多倍，但海猿，一直以来都有个特点。”
“什么？”
“少，”高池回答道，“他们的数量非常非常少，在古帝国时期，所拥有的数量大概只有五十上下。”
“五十……”夏至瞪目欲裂，五十个？这岂不是比地球上很多稀有动物还要稀有？想了想，他也明白了高池的意思，“你是说，因为量不多，所以海猿没有达到临界点？”
高池点点头。
“那也不对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海猿今天又为什么要攻击陆猿？就算要攻击，也不该是……等等！还是不对啊，古帝国比现在的我们所拥有的文明要高超多了，他们数量所以过了临界点，但现在我们，我们完全没有可能啊？何况就算有可能，也和海猿没有关系，他们又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夏至觉得自己真实越来越想不通了。
高池忽然笑了起来，眼底闪着亮光，“那你换位思考一下啊，如果这一次达到临界点的是海猿呢？”
“海猿？旁听”陆城忽然道，“他们数量不是不够么？”
高池笑而不语，眼神始终落在夏至身上。
达到临界点的是海猿？他们那么多年前不是还逃过一劫么，现在怎么忽然又……
达到临界点的是海猿。
是海猿。
高池这话却让夏至茅塞顿开，他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啊！是海猿！”
“什么？”周铮问道。
“你想啊，海猿和陆猿是同期开始繁衍的，只是去了不一样的环境而已。那什么几千年过去，陆猿能演变成好几个帝国，而海猿还只有五十个上下？他们比陆猿聪明，肯定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一理论，所以始终以一个体系来维持自己的数量，尽量不达到临界点，你明白吗？”
“哦，你是说，当时的海猿实验让他们的数量达到了临界点？”陆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个可能性。
周铮登时一脸恍然大悟。
“哎不对！”夏至一句话给他们打了回去，“笨！就算他们再厉害，有100个了，地球要100个海猿都维持不住的话，早在我们发明核武器之前，就该被清扫了，哪里等得到现在啊？何况如果当时他们就已经达到上限了，拿在史前大洪水之后，也该有另外一个什么毁灭性的事件啊，对不对？”
陆城顿了顿，直直地朝夏至看去。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周铮感觉自己再绕一会儿，可能就得晕过去了。
“就算海猿再聪明，短期内完成这么复杂的实验，就算桩桩成功，时间也是有限的，他们能转化的数量也就是有限的。他们此前应该是没有做过此类实验的，因为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副作用？”
夏至点点头，“刚刚化为海猿的陆猿，起初肯定有不习惯，也就是我刚刚说的那种体系，虽然我不知道是靠什么维持的，但如果没有这么一个强悍的体系的话，海猿可能老早就灭绝了。这一体系海猿世代维持，但新海猿就不一样了。他们有自己的情绪，而且很多方面都远远不及海猿，智商这点，现在他们可能也差不了海猿多少，但千万年前，还真是没的比。”
“体系崩坏？”当兵的对这点有非常敏锐的直觉，军有军规，这个规定一旦是坏了，那可是得出大事的。
夏至点点头，“他们没法维持好体系，起初可能还好，但这么长时间的繁衍下来，就算有所控制，一生十生百，就算夸张，也是事实。他们确确实实是没法再维持这个体系了，所以就达到了所谓的临界点。”
另外四个人顿时恍然大悟。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智商不是低……”周铮刚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果断的闭上了嘴。
夏至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把地球比作一个磁盘，在不删除本种族的大小情况下，怎样才能让它维持更长时间不爆满？”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陆城就接了过来，“删掉其他的东西。”
“对，删掉其他的东西，”夏至回答道，“我们现在之所以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其实都应该是海猿为了自保而造成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潜水艇里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掌声。
“是挺好的，”高池眼底第一次露出了点不一样的光芒，“是挺好的，夏野还真没看错。”
夏至顿了顿，也回了她一个眼神，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过一会儿，夏至便挪了开来。
“那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周铮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