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柏林身后也冲进来了个男人,叽里呱啦的对着他们村子里的人说着什么,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立刻换成了一副惶恐的模样,大呼小叫的开始四处走动,有好几个甚至想直接往外冲。
周铮看着他们这模样,刚想说两句让他们安静下来的话,就听见原本一直坐在中间闭目养神的妇人忽然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锤,低吼了一声。
那声音是没多大,但却气场十足,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周铮一挑眉,而此时阿舸也闻声跑了出来。
“蓝环章鱼涌上来了?!”那男人叽里呱啦和阿舸说了一阵后,阿舸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这不可能,我们来这儿半个月了,它们从来不白天活动的!”
“现在没空想这个,你把你们的人招齐来,然后让一些熟悉地形的人跟柏林一起出去探探风。”
“从这边能出去,”阿舸忽然指了指天花板的地方,“这儿是我们之前做的,可以直接上去,不过得确定天台没有危险才行。”
周铮点点头,“我会让直升机在天台上等,你先把他们组织起来全部到上面去。”
阿舸立刻去照做了。
事实证明一路逃命过来的村民组织性还是非常强的,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就都已经准备好并且在陆续朝上爬了。
“你看着对讲机,柏林那边有什么问题就立刻通知我,我跟他们上去看看上面的情况。”周铮把对讲机往莫语怀里一塞,“振作点,要是现在倒了你说什么都见不到你弟了。”
莫语怀抱对讲机,闻言肩膀一抖,最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周铮拍拍他肩膀就走了,没再多说。
夏至原本还在房间里静悄悄地做着实验,他在阿青身上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在生完小孩之后,阿青的伤口虽说是迅速愈合,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大出血以及夏至极其生涩的剖腹方式死亡了。而这其中非常奇妙的事情在于,夏至竟然在她身上发现了衰老的现象。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来说,愈合的话是不该有细胞衰老的。这让夏至想起了当初他在商场里带回来的那个老人,当时的夏至并没有去思考到这个层面。衰老现象在老人身上体现的是再正常不过了,然而在阿青身上就显得有点突兀,引起夏至的兴趣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衰老?变异种自带的愈合功能和这个现象不该是自相矛盾吗?
正当夏至想的入迷时,门忽然被人敲开了。
“紧急情况,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陆城站在门边道。
夏至一听是陆城,脑子里瞬间闪过昨晚的片段,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等下。”
说着就动手开始保存一部分实验体。
陆城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看着夏至忙碌的背影,忽然道,“你瘦了很多。”
夏至而诺言持刀的手一抖,差点切伤自己,稳定了会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你想复合了?”
陆城被他这么一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您哪儿来的结论啊。”
“那就别和我说话,”夏至把收拾好的东西往包里塞满,恋恋不舍地看着阿青的身体,一边道,“我现在特烦你。”
“为什么?”
“都说你别跟我说话了,”夏至回过头,怨念地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不然我剖了你啊。”
陆城:“……”
夏至不是不想和陆城说话,而是不敢。委屈全部憋在肚子里,他总害怕自己一说,就立马崩溃的十匹马也拽不回来。那他真的就没办法坚守什么等陆城放下白舰再来好好说他两之间事情的约定了,那说不定,和陆城之间连目前这种关系都维持不住。
对夏至来说,陆城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芒,他一点也不希望这束光芒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就好像第一次尝了糖的小孩,品尝过一次,知道糖果的味道之后,就再也不想放下了。
就好像夏至,在17岁那年遇上陆城明白感情的美妙之后,就再也无法自拔了。
但经过陆城旁边时,夏至犹豫再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停了下来。
陆城在看见夏至看向的眼神那一瞬间,心立刻被揪的生疼,他知道自己完败了。
“城城,你还喜欢我么?”夏至仰头看向陆城,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一样。
夏至忍着鼻头一酸就得哭出来的冲动,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道,“我等你这么久了都,你要是再不给我点信心的话,回头我真该等不下去了。”
就连夏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七年他都等过来了,在陆城身边光是这么一个月不到,他就快受不了了。感觉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他,度日如年,就好比昨天那样冰冷的夜晚,夏至是真的不想再遇上第二回了。
陆城闭了闭眼,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声音很是沙哑,“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放下白舰?”夏至看着陆城的眼睛,执着道,“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事情,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别想些傻事,”陆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就算我出事了,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你要是出事了,我肯定会忘记你。我都等你七年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的又出事啊。”夏至喃喃地摇摇头,半晌感慨万千道,“我感觉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
这么一句话刺的陆城鼻尖一酸,这分明是他过去常常对夏至说的,想起过去他说这话时一心想一辈子宠着夏至的模样,他就再也忍不住地把夏至往怀里一抱,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处。
“陆城,”可夏至却对这些熟视无睹,正如陆城比谁都了解他一样,他也比谁都了解陆城,所以夏至明白,只要他心里一天没有绕清楚白舰的事情,他们两就没一天能好好的。夏至是个很聪明但又很笨拙的人,在他长达20多年的人生之中,除了陆城和实验以外,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接触过。
可就是这么一件宝物,在他的人生之中实在是太过贵重,太易碎了。夏至从陆城这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愉悦与幸福,但也从他这里获得了从未有的难过与沉闷。每每想到陆城心里还有个足以挡在他们中间的人,夏至就感觉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有,哭一个晚上也好,冷一个晚上也好,甚至做实验都会分心。
夏至从未遇见过比陆城还能够动摇他,改变他的事情,他害怕能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陆城,也害怕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陆城会离开。
就连夏至自己,这时候都已经快要想不清楚自己的情感该是怎样了。
于是夏至沉默了一会后,低声道,“你放得下白舰么?”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寂静环境里的一根银针,但带来的效果却宛如炸弹一般,“轰---”的一声,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关系网都岌岌可危。
就在这样毫无回应的环境里,夏至缓缓睁开陆城的怀抱,握紧拳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