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客栈中,千尘看着坐在桌子上发呆的道九走过来问道。
“尘大哥。”道九缓过神来,看了眼千尘喊道。随即又转过头去,思绪飘飞。
“我在想,怎么才能做正确的事。”
“正确的事”千尘疑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觉得正确就去做呗。”
道九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说怎么才能做真正正确的事,是不会因为时间这样的东西而改变的事。”
“我还是不太懂你说什么。”千尘有些郁闷,虽说老爹在时给自己教了不少东西,可后来的几年自己根本没有书可以看,只能不断的拼命修炼,倒是有些不懂道九的意思了。
“就像刚刚那个和尚,我要是不说那样的话就好了,当时我出口时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可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
“你是说,那和尚知道自己有性命之忧,所以才不答应那男子的乘伞请求,可你事先并不知道,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千尘说完,看道九点了点头,不由有些头疼。
这小子天天怎么就想这么些深奥的问题千尘绞尽脑汁的在脑海里琢磨着话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至圣道师曾言,大道至简,又言,日省吾身有三,有错则改,无错加勉,你现在就是想的太多,要想简单些。”
闻言,道九却是眼睛一亮,开怀笑道:“多谢尘大哥指点迷津”
“啊”千尘忍不住叫了一声,心底惊呼:“胡说两句也行”
不过马上就一脸平静淡然不已的回答道:“无妨。”
一语道破玄机,道九这才从谜局中醒悟过来。
“天地之间自有变数,人岂能永远不犯错我当学习更多,以更广的视野去看人间,我心当有一法。”道九思绪通明,握了握拳头:“不怕犯错,只怕不认又不改之”
的确,我们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这本身是正确的想法,如果坚信自己所做的没有错,那就一直坚定的走下去,因为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但发现自己做错了却不去改正,甚至不去承认,那才是真正的错误,是愚蠢之极
三人在冬雨城小住两日,偶然间遇到一位老伯说冬雨城东北方向三十多里的苦竹镇上,最近不太安宁,见道九相貌衣着皆不凡,因此出言相求希望道九可以去帮忙。
听闻此事,道九自然答应下来,正好这冬雨城中有名的美食大都已经吃过,三人又无他事,自然是简单收拾一番便上路了。
三十里路虽说不远,但也走了好一段时间的功夫。来到苦竹镇时,已经快是正午时分。
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只是这冬日的天空白蒙蒙一片,却是看不到日光了。
“这位老爷爷,请问这是苦竹镇吗”道九牵着踏雪,看到前方一座破败的石门口,一个老头正挨着石墩瑟缩着。
那老头闻言,头颅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抬起,浑浊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光彩,他看着眼前的三人,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我们是受李自在老爷爷所托,来苦竹镇驱除邪祟的。”
听到李自在三个字,那老头总算是有点人气了,他颤抖着头颅张口喊了一声镇长,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三人,这才指了指身后,示意几人进去。
道九脚步刚一踏过石门,识海顿时察觉到一股惊人的阴煞之气,甚至自己的道袍都隐隐有些震荡
“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啊。”千尘有些疑惑,看了看千雪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见自家妹妹点了点头,千尘赶忙将道九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折叠起来的银底金字符箓戴在千雪脖子上,又问:“这下感觉如何”
见千雪脸色稍稍舒缓,千尘不由惊奇道:“居然真的有用我也戴一个试试。”
刚一戴在身上,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就减轻了不少,顿时又是一番啧啧称奇。
“铁板,你要不要也戴一个”
道九笑着摇头道:“不用,我学过正心诀,一般邪祟影响不到我。”
“我听说你们玄门中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不少,怎么你来这就只准备了几张符箓甚至连那个啥朱砂笔也不带,不打算就地画几张符”
“不需要,一般没有正统传承的野修才会用那种手段,若是事情解决的不妥还会消耗自身福德,甚至会葬送性命,况且正统的传承中,符箓一道虽然繁杂艰深,但其本身大都只有辅助之能罢了。”
道九简单给千尘讲解一番,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进去问问吧。”
千尘看了看这家炊烟袅袅的小院落,又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笑问:“真的只是问问”
见道九瞪眼,千尘与千雪更是同时笑出声来。
三人走进小院,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独自在院中玩耍,见有生人进来,不由回头喊道:“娘亲,娘亲”
一个约莫二十好几的女子很快就从后方的屋内出来,见眼前是三个衣着光鲜的少年少女,不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口问道:“几位是”
得知这三位年岁不大的孩子是镇长李自在请来的,这女子赶忙邀请几人进入屋中。
“几位还没吃饭吧正好今个儿孩子他爸回来,我就多做了些,等等一会儿吃个饭吧。”
道九见这屋内陈设简单,大冬天的贴着窗户的星纸还有好几处破洞的,便推辞说吃过了,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马上就走。
闻言,那女子笑道:“家中虽穷,但一顿饭还是吃的起的,几位就不要客气了,最近小镇不安宁,家家户户大都闭门不出,更是没有酒楼茶馆供几位休息,不如这几日就住在我家吧。”
闻言,道九便答应道:“那就叨扰几日了。”
玄门中人向来行事随心,况且自己本身就想尝尝那香气飘飘的饭菜,不过心中自有一杆量尺。
见那女子笑着去厨房忙碌起来,道九将身上的包裹打开,笑着道:“一起吃顿好的。”
“美食自当同享。”千尘学着讲了句道九之前的话语,不由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很快,那女子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上了桌子,当她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水果和一些从没见过的食物时,心底又惊又喜,还带着几分羞愧。
“也不知道这几位孩子吃不吃的惯这些粗茶淡饭”心底想着,又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身稍稍得体的衣裳,这才喊儿子过来准备开饭了。
“爹爹回来了”那虎头虎脑的小子,左脚刚跨入屋里,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转身跑到大门口。
道九三人也起身望去,只见一个精瘦的汉子背着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鸡走了进来。
那汉子见家中来客人了,立马就让妻子去把自己珍藏的好酒拿出来,要好好招待客人。道九几人推辞不过,只能陪着小酌几杯。
“怎么样我娘子这手艺如何”
“嗯嗯,好吃,好吃”道九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点头答应道。
那坐在一旁的女子闻言,脸色微红的轻笑起来。
“哈哈哈。”那男子爽快大笑,“我娘子的手艺可是这镇子上最好的,早些年还经营着一家小茶馆,那会儿生意好的不得了,日子也过得滋润,只是前几年发生了些事,镇子便开始荒败起来了,很多人都搬到附近的其他镇子上住了。”
那男子说着,语气不由得有些感慨,“最近这几天更是不安宁,那东西大晚上天天跑来敲门,可吓坏了不少人。”
闻言,道九放下饭碗,立马询问起具体的情况来。
原来就在几年前,一向热闹平安的镇子上,开始接连不断的有人离奇死亡,甚至半夜时分经常能听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有人说是镇子上的人跟别人结怨,被下了诅咒。
后来官府也派高人前来调查过,倒是平静了个把月,但很快情况又回到了从前,几番折腾下来,官府无奈让镇子上的人都搬家换个地方,但有人走,也有人舍不得离去。
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岂是说走就走官府不出力,那就自己花钱请人。
于是乎,很长一段时间里,道士、和尚甚至一些江湖武人都往这个镇子上跑,可情况与之前还是如出一辙,后来这处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有钱的人也越来越少,于是愿意来此的高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两个月前,随着最后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离去,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那道长法力属实高强,前前后后帮我们驱除了好几次邪祟,而且分文不收,最后也是因为自身有事,不得不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但走之前又驱除一番,也算是让我们平平安安过了个年。”
道九听完,立马开口道:“放心,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还你们镇子一个清朗”
“哈哈哈,小道长有心了。”那男子笑道,心底却根本没抱多大期望。
但对这些人,他始终抱着敬意,哪怕曾经被骗过,也只怪自己识人不明,不曾将情绪牵连他处。
“爹爹,爹爹,你也吃一个这个果子,好甜啊”
“好好好,爹爹也吃一个”那男子满眼笑意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接过一颗曾几何时自家也经常吃的果子,不由有些心酸,心里叹息一声,“改天,也搬家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