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间老而不朽的木屋,一盏昏暗未熄的油灯。
一个年轻的,脸色苍白的男人。
坐在对面的,是被无数皱纹附体的老人。
男人看着老人,看着他手里的烟斗,看着他鼻中喷射的烟雾。
似乎不想再沉默下去,他说:“我想写书。”
老人问:“你看过多少书呢”
“不很多。”
“你走过很多地方么”
“并没有。”
“哦,那听过多少故事”
“没多少。”
老人不在询问,继续抽着烟。
年轻人也不在说话,他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很空洞的,似乎在想什么。
老人磕出烟斗里燃过的灰烬,在重新点燃烟斗后问他:“儿时的想法,都还存在吗”
年轻人收回飘远的思绪:“消散了太多太多。”
“人老了,思绪就飘不远了,在亲人,在旧事之间,来回摇摆。”
“所以您的书中,情与事,重而浓。”
老人吐出一口烟:“我一直以为,无所谓智者,有所谓知者,你有一直学习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说:“学了一点,就发现欠缺一块,学了一块,又发现欠缺一片,学了一片,却还欠缺一堆。”
“学无止境是这样的解释吗”老人笑道。
年轻人跟着笑了。
他以为,时间冲刷过的身躯,会留下厚重的气息。积淀的,便是功底,文笔。却忘了自己漫长的等待,已经忘记了很多幼稚而新奇的思路,又丢失了很多搞笑而特别的想法。
何必再等待呢
“写书去吧。”
正文
九月酷暑天,山中清凉风。
老树山,大洞观,一道剑光扶摇直上,剑气扫落叶,欲斩白云端,好生威风那树林中落窝的鸟儿,瞪大了眼睛瞅着这御剑之人,原来是大洞观里的小道童。只见这道童一脚踩剑身,一脚踏剑柄,剑随心,心随意,御剑于空,灵动不已,若是给别人瞧见了,想必会拍手称赞,好一个逍遥小剑仙
“走你”小道童轻喝一声,脚下桃木剑速度暴涨,直直的冲向天空那一片硕大的云团。
只是突然间,那云团竟然变化做一位中年道士的模样,一指弹在道童脑壳上,恨声道:“让你打扫院子,你怎么又睡懒觉”
小道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师傅,委屈道:“师傅,我刚刚正御剑飞行”
“行了行了”中年道士打断小道童的话语,继而说道:“赶紧收拾完院子准备吃饭。”
一听要开饭了,小道童立马来了精神,提起放在一旁的扫帚便施展起绝世神功,横扫落叶竖挑枝,满院污杂帚下清。若问执帚者何人老洞观里小道童
扫完院子,这小道童便迫不及待的赶去吃饭,饭后,正坐在门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了师傅的声音。
“徒儿,今年过去就七岁了吧。”
“回师傅,是七岁。”
“予候昨日派使者来见我”
“师傅是要我下山吗”一听师傅的话,道九就反应了过来,看来这个看起来天真的小道童,倒也不笨。
“嗯。”中年男子轻声嗯道。
“师傅,那我何时下山”小道童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只是不仔细的听的话,怕是听不出来。
观主沉默,摸了摸徒弟的小脑袋,缓缓说道:“明年初春时。”
闻言,这小道九的哽咽声大了些,他强装平静的开口道:“师傅,那明年我走了,观里就只剩你和三师兄了,可三师兄一直在闭关,我走了,观里不就只剩师傅您一个人了吗”
“记得收拾碗筷。”观主嘱咐一声,已然不见人影。独留这小小道童虎头虎脑的洗刷起碗筷来。
“好困呐”刷完碗筷,这小道童打了个哈欠,随即爬到一颗大树上继续御剑飞行去了
老树山脚下,有一个名为枯桃的小村庄。然而如今的枯桃村却少有枯桃,反而桃树极多,桃叶极盛。
只是枯桃村最有名的,却不是那美轮美奂的桃树林,反而是一位名叫阎笨笨的小孩童。据说是因为阎笨笨出生以来不哭不闹不说话,不蹦不跳不运动,其父感觉这个儿子过于愚蠢,所以便取名笨笨
所以后来阎笨笨三岁上学堂时展露出过目不忘、口若悬河的本领,可是惊到了全村人,以至于在后来,阎笨笨气力惊人如猛虎,来去如风豹难追等等异于常人的本事,更是让其成为附近好几座村民们常挂在嘴边的谈资。
此刻,阎笨笨正待在自己的房屋中,翻看着刚到手的天武志。
天武志,是一本记载天武大陆历朝历代的变革、战争等等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文书。当然,阎笨笨手中的只是予王朝特别刊发的简化版,值得一提的是,书的末尾附带着一张较为详细的民用地图。
“予王朝的使者倒也有心。”阎笨笨看着手上的地图,心底倒也舍得简单的夸赞一番。
上有三黄,下有九候。这片广袤无垠的天武大陆,如今共有十二王朝。而这十二王朝中,又属至圣、灵乾、琼宇三大王朝最为鼎盛。而其余九王朝,皆为三大王朝之附属。每一个大王朝,刚好统领着三座小王朝。因此,天武大陆的格局便可简单概述为一黄统三候,遥遥相拒守。
予王朝,至圣王朝附属国之一。地处极南,气候温润,即使是在冬季,也不甚寒冷,而落雪更是少有。以至于王朝领地中,绝大部分地区皆是四季长春,倒也惹人欢喜。
简单的阅读后,阎笨笨合起书籍,起身、开窗、眺望。于是漫山遍野的桃树便随着他的目光突兀的摇曳起来,似乎是在着欢迎什么。
“三大王朝,想来有趣。”阎笨笨自语一声,关掉窗户,转身出门,随即去往桃林深处
观中又是一月去,已有凉风偷入山。
这一天,小道童听师傅说当下就要出发,不由发懵道:“师傅不是说要等明年初春时才去吗”
“原本是如此,只是为师今日收到故友来信,不得不去拜访故友,怕是近两年光阴无法返还,因此明年初春之时便无暇送你,此去予境路途遥远,尽早出发为宜。”
“那徒儿要一个人去吗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山”
“前几日听香客们谈起山下枯桃村阎家父子也要去予境,为师已为你安排妥当,下山直去阎家便可。”
小道童闻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与分别的准备,却不曾想这提早的离别,竟让他如此手足无措。他稽首哽咽道:“徒儿告辞。”
观主扶起这个年幼的弟子,摸了摸小脑袋笑道:“山未移,人未亡,怎么哭哭啼啼的”
“又非从此无再聚,瞧,师傅给你做的桃木剑。”
“啊”尚在哽咽的小道童惊呼一声,一把夺过师傅手中的桃木剑,随即满眼欢喜的摆弄起来。
“去吧。”观主冲其一笑,随即大袖一挥,一阵仙风平地而起,小道童的身形便随着这道仙风飘然而去,愈行愈远。
顾不得手中新鲜的桃木剑,小道童又哽咽着朝着师傅拼命的挥手,嘴中反复的喊着:“师傅再见”
“大洞观恒真人门下八弟子,道狂拜别师傅”思绪跑到前年的盛夏,八师兄被奎王请下山前,师傅也曾说过奎王派遣使者来见他的话。只是不曾想不过两年出头,连尚未七岁的自己也要走了。如今师傅也走了,想必以后连上香的人也没了。大洞观师兄弟九人,除去三师兄道定一直闭关山中,至此山中已无一人也。
仙风渐弱,当双脚踏在大地之时,已然是阎村村口。小道童稍稍辨明方向,便朝着村里有人的地方小跑而去。遇到村民略一询问,阎笨笨的大名便如滔滔不绝之大江水般灌入脑中,所以很快的,阎笨笨的家便门前便来了一位憨而不失可爱的小小道童。
正巧,阎笨笨的父亲阎庆出门备马,立马瞧见了这位大洞观的小道童。
“小道长来了啊。”他偶尔上山敬香,倒是见过几次这小道童,便上前招呼一声,又熟稔的谈起话来:“恒真人嘱咐过我带着你一起去予境,咱们过会儿就出发。”
见眼前这位阎叔叔如此热情,小道童有模有样的抱拳行礼道:“那便劳烦阎叔叔了。”
“哈哈哈,小事,小事。”阎庆笑道:“我虽在观中见过你几次,却一直未曾向恒真人请教过道名,不知小道士你道名为何”
听阎庆此问,小道童不禁心想:“在观中所待岁月,师傅只是喊我徒儿或者小九,却未曾取过道名,如今既然要下山,自然不能没有道名,不如便叫道九好了。”
“倒酒”见父亲与小道童聊天,屋里已收拾妥当的阎笨笨便迈步而出,“难道是因为你天天给你师傅倒酒所以才叫倒酒那今后这一路上就有劳倒酒小道士为我们父子二人倒酒了。”
“才不是倒酒,是大道之道,数九之九”
见道九一幅认真解释的表情,正欲再好言戏弄一番的阎笨笨却被父亲阻止道:“好了,可莫要拿此玩笑,随为父去与你娘她们告别一声,咱们便准备出发。”
家人分别,难免一番临行语,又见妻女泪涕流。
终究还是分别。
于是踏上新程。
马车在颠簸的小路上行驶,一如道九那颗砰砰跳动的心。
这个从小被捡到大洞观的孩童,便这样怀揣着一颗对山下世界好奇、向往的心,走向了未知的世界。
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眺望着山下的天空。
依旧白云万里。
所以同在此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