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南衙门。
公堂之上。
江南百姓听闻宋家父子伏法,奔走相告。
不出半个时辰,便将断头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观的人群中,张姝搀扶着毛山赫然在列。
两人目不转睛看着李云济,眼神满是期许。
“什么情况?这不是昨日劫法场的李世子吗?”
“怎么宋知府和他一起受审?”
“那这案子,谁审啊?”
众人看着公堂上空无一人的座位,皆是一脸疑惑。
宋永年眉头微皱道:“世子殿下,这是何意?”
“你既要与我对簿公堂,那此案该由何人主办?”
李云济淡淡笑了笑,缓缓转过身,高声喝道:“今日之案,无主办!”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主办!”
话音落下,现场哗然。
李云济这番话,显然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以往都是官审民,如今民审官,他们难免有些不适应。
“岂有此理!”宋泽业面目狰狞道:“这些人目不识丁,你却要他们断案,简直荒唐至极!”
李云济不屑一笑道:“断案何须满腹经纶?!”
“其要义无非就两个字,公平。”
“这些老百姓虽识字不多,但公平自在人心,若是有人作奸犯科,他们岂能看不出来?!”
话音落下,人群中,张姝振臂高呼道:“公子说得对!公正自在人心!”
有人附和道:“对!宋家父子作恶多端,早就该审了!”
“就是!”
墙倒众人推。
宋氏父子平日欺压百姓,民间积怨已久。
如今有世子为他们撑腰,他们自然巴不得将宋氏父子绳之以法。
群众的热情瞬间点燃,呼声震天。
李云济挑衅看向宋泽业,“怎么,宋公子怕了?”
“一,一派胡言。”宋泽业强装镇定道:“本公子向来作风端正,何惧之有?”
“作风端正?”李云济轻嗤一声,沉声道:“不如宋公子先说说,我家妹子,昨夜为何会出现在宋公子寝房?”
宋泽业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相隔三个身位的苏夕颜,“是她勾引我!”
“是她...”
话音未落,李云济一记从天而降的耳光狠狠落下。
李云济俯身冷冷看着宋泽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一个衣冠禽兽,也敢诬陷我家妹子?”
场外众人见状,发出一阵哄笑。
不少人捶胸顿足,暗叹李云济这巴掌打轻了。
宋泽业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
“李云济,你敢打我!”
“爹!快将此人拿下!”
宋永年默不作声,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宋泽业,无奈一叹。
“爹!”宋泽业近乎哀求道。
宋永年踱步上前,神色淡然道:“世子殿下这是打算屈打成招?”
李云济摆手笑道:“本官只是提醒宋公子,公堂之上,要注意言行。”
“论言行。”宋永年继续说道:“李世子昨日公然劫法场,藐视王法,又该当何罪?”
“对!该当何罪?!”宋泽业附和道。
“毛山本就无罪,本官不过随手将他救下,何罪之有?”
宋永年嗤笑一声道:“此人截杀狱卒,罪大恶极,世子殿下却说无罪,莫非是要包庇他?”
“截杀狱卒?”李云济颔首笑道:“毛山根本不会武,如何杀得了狱卒?”
“对啊!”人群中有人高喝道:“毛山我认识,他为人谦和,怎会杀人?”
“就是!你说他杀了狱卒,证据呢?”
宋氏父子脸色一沉,截杀狱卒本就是捏造的罪名,根本经不起推敲。
于是二人干脆沉默不语。
只要我不说,你就奈何不了我,因为你也没证据!
李云济当然知道这一点。
话锋一转,沉声问道:
“宋泽业,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去过毛山府邸?!”
宋泽业闻言,矢口否认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如何去他府邸?”
话音落下,十一将一面铜镜递到宋泽业眼前。
铜镜上,黑色炭粉勾勒出数个拇指大小的纹路赫然入目。
李云济冷声道:“昨日公堂之上,你不是要证据么?”
“这个,就是证据!”
“在这面铜镜上,发现了不属于毛山夫妻二人的指纹。”
宋泽业看见铜镜,瞳孔骤缩,面露惊恐之色,慌忙移开视线。
“此为何物?!”
“我从未见过!”
李云济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从未去过毛宅,为何他家的铜镜上,会有你的指纹?!”
“不可能!”宋泽业颤声道,“你如何证明,此纹是我留下的?!”
十一一把抓起宋泽业的右手,在拇指上划开一道口子。
挤出血迹后,又按压于白色丝绢上。
“是不是你的,稍做比对便知!”
十一拿起丝绢和铜镜,绕场一周。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道,“指纹?何为指纹?”
“看起来像是衙门签字画押时摁的手印。”一脑子活络的中年大叔做出了解释。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指纹纹路极其细微,但认真比对过后,确实一模一样!
“就是他的!”
“确实就是他留下的!”
“就是他!”
场面立即沸腾起来!
宋泽业瞬间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宋永年则眉头紧皱,面色如土:“你如何证明,此物是毛山府邸中的?!”
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可说话显然没了底气。
李云济横眉冷对,“毛山夫妻二人的床榻上,也发现了此纹。”
“要不要本官带你去看看?!”
李云济的声音如催命符一般震耳欲聋。
“看来毛山没有说谎!”
“就是宋贼玷污了他的妻子!”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杀宋贼!”
“杀宋贼!”
“杀宋贼!”
一时间,百姓群情激愤,呼声震天,纷纷指向宋泽业。
宋氏父子面如死灰,深知大势已去。
无尽的恐惧瞬间涌上宋泽业心头,令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宋泽业赶紧下跪,一个劲地磕头道歉。
“我,我知道错了!”
“世子殿下宽宏大,饶我一条狗命!”
“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我对天发誓!”
宋泽业头骨撞击青石板咚咚作响,可李云济却始终无动于衷。
“你不是知道错了。”
“你只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