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天。
临江客栈。
“公子,你这是在做甚?”十一看着李云济不断捣鼓,心中生疑。
只见李云济面前,大大小小燃着二三十个油灯。
每个油灯上,都倒挂着一个瓷碗。
“来的正好。”李云济使唤十一道:“像我这样,将碗中的黑炭粉刮下来。”
十一哦了一声,照做。
不多时,一盒满满当当的黑碳粉便收集完成。
李云济盖上盖子,便迫不及待地出门。
刚开门,楼下几声吵闹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听说了吗?那毛山被判了斩首!”
“据说是妄图越狱,还杀了一名狱卒!”
“走!快去看看。”
李云济脸色一沉道:“这么快...”
言毕,回屋写下一封密信,交给十一,“你去对面厢房。”
“将这封密信和碳粉交给一个叫林卯的人。”
“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吩咐完,拾起桌上断剑,疾步出门。
“你这是哪去?”门外,苏清梦看着行色匆匆的李云济,神色凝重。
李云济并未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
刑场。
乌云密布。
毛山跪于断头台前,目光呆滞,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求生欲望。
满脸横肉的侩子手伫立一旁,目露凶光。
围观群众低声议论,相互分享各自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
宋永年则端坐后方,神色淡然。
春风吹过,夹带着几分凉意。
“时辰已到!”
衙役看了眼天色,高声喝道。
宋永年手持“斩”字木签,从高台扔下。
“行刑!”
宋永年掷地有声道。
侩子手得令,胸前大刀寒光乍现。
痛饮一口壶中陈酿,旋即举刀过顶。
两眼一瞪,口中咿呀乱语,不知所言。
仿佛是某种能壮胆的仪式,说完之后,便使他有了杀人的勇气。
“喝啊!”
侩子手高声一喝,大刀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或许是感觉到死亡的靠近,毛山缓缓闭上双眼。
这样的结局对于他而言,竟像是解脱。
“铛——”
可等待他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人头落地。
而是一声脆响。
刹那间,侩子手的大刀竟生生折断!
飞出去的残刃深深嵌入不远处的泥地。
抬眼望去,苏清梦逼退侩子手。
而李云济,则剑指宋永年。
“宋大人好手段。”李云济冷声道:“栽赃嫁祸,颠倒黑白,你是一样没落下!”
宋永年一动不敢动,咽下一口唾沫,“世子殿下,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您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可是货真价实啊!”
李云济并未作答,而是冷笑一声,放下手中断剑。
做出缴械投降的姿势。
“那宋大人还在等什么?!”李云济声音铿锵有力,“在下身为朝廷命官,公然劫法场!”
“还不速速将本官拿下!”
话音落下,全场噤声。
所有焦点聚集在李云济身上。
没有人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清梦眉头一皱看向李云济,满脑子问号。
不是劫法场么?
人还没救走,你束手就擒是怎么个事?!
宋永年嘴角一咧,威严道:“来人,将此二人拿下!押入地牢!”
“此案事关朝廷命官,待本官查明真相,择日再审!”
......
宋府。
黑白双煞踩着小碎步送来捷报。
“吴公子果然料事如神!”黑衣小厮兴奋道:“李云济今日果真劫了法场!”
白衣小厮接过话道:“人赃并获,眼下已经被知府大人打入地牢!”
宋泽业闻言,心生佩服道:“吴兄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妙啊!”
“如此藐视法度之事,即便是苏相出面,恐怕也于事无补!”
“如此一来,既除掉了毛山,又让李云济锒铛入狱。”
“妙哉~妙哉!”
吴晋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发狠,“经此一案,他李云济算是彻底废了。”
“公子。”黑衣小厮满脸坏笑道:“既然李云济已经沦为阶下囚。”
“那他那个貌若天仙的妹子...”
“放肆!”宋泽业眉头一皱,怒声喝止黑衣。
心虚转头看向吴晋,尴尬一笑,“下人不懂规矩,吴公子见笑了。”
“无碍。”吴晋心领神会,狡黠道:“据我所知,苏夕颜不过是个哑巴。”
“如今这个节骨眼,宋公子就算真对她做了什么,也绝不会有人知道。”
言罢,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整个宋府后院,响起阵阵淫笑。
......
地牢。
阴湿的空气充斥苏清梦的鼻腔,令她有些作呕。
“都说了让你别跟来,你非要来瞎凑什么热闹?”
李云济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神色淡然。
苏清梦满脸焦急道:“谁知道你是要去劫法场?!”
“你真不知道?”李云济眉头一挑道。
“刑场上拔剑的速度,你可比我快!”
苏清梦眉头一皱,显然不愿意承认。
当时脑子一热就拔剑了。
事后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现在怎么办?”苏清梦轻叹一声道,“人没救下,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劫法场可是重罪!”
也不怪苏清梦心有怨气。
毕竟白跑一趟,以她的身手,杀个七进七出不是问题。
可他李云济都不带反抗一下的,竟直接缴械投降...
怎么个意思?
李云济倒是不慌不忙,神色淡然,“本公子身份尊贵,寻常案子也就罢了,此案事关重大,他一个小小知府,无权审理。”
“所以劫法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你有法子了?”苏清梦眼神一亮,“什么办法!”
李云济顿了顿,看了眼摇曳的烛光,沉声道:“你真想知道?”
苏清梦猛猛点头。
“那你先发誓。”李云济不自觉往角落缩了缩,“保证不会砍死我。”
......
毛山府邸。
十一和林卯开门看见杂乱的床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林卯展开李云济写给他的信件,依照上面的说明,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碳粉,沿着床沿缓缓洒落。
随即,点燃油灯,拿起一片羽毛,轻轻扫落碳粉。
“林公子。”十一看着林卯的操作,神色疑惑道:“公子信上所述,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卯摇摇头,“我也不知。”
“殿下只说,凭借此法,可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