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曦微露,世界看起来依然安宁。
莫云从浅眠中醒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先是地震来袭、后来徐青风意外赶到。
看着身边徐青风累极后陷入睡眠中的脸,莫云想起曾经她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日清晨从他怀抱中醒来。
看起来这是一个一如大多个早晨一样平凡的清晨,可是莫云却勿勿起身,洗漱完毕。
徐青风在莫云起床的时候,也醒了过来,尽管昨晚都没有休息好,但是他的精神却极好,整个人神清气爽。
“还好昨晚没有发生余震!云儿,如果你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我们回去吧!”青风征求着她的意见。
莫云边收拾自已的东西,边说:“我还想呆几天再回去!”
“那我陪你!”他看着莫云的侧影。
莫云把自己的毛巾折好后放进一个封口的塑料袋,转过脸看着他:“我想进灾区!”
“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青风毫不含糊。
莫云不断有电话进来,先是爸妈,哥哥,他们早上醒来后听到新闻里报道说汶川发生的地震,而莫云虽然不在那里,却也在同一个省份,他们并不放心,急着打电话过来,幸好听到莫云平安,纷纷松了一口气。
杨玲、朱宇权这两个知道莫云去向的伙伴也急着给她打电话,莫云正准备跟他们通电话,便正好一并让他们将与佳缘公司的合作协议拟定,同时让他俩在公司发出一个为震区捐款的仪式。
他两人满口答应下来。
简单的吃过早餐,莫云拨通王一鸣的电话:“王老师,合作方案我已经安排公司的同事在处理,初稿出来后,会有专门的人员跟你具体对接协商,今天我就不到公司来了,请你谅解!”
王一鸣在电话里殷勤的说:“莫总,昨晚没惊扰到你吧,我正准备去你下榻的酒店店接你吃早餐的!”
莫云客气道:“王老师客气了,我已经退房了,期待跟你们合作!”便挂断电话,那边王一鸣听到莫云如此勿忙,想着估计是她被昨晚的余震吓到了,所以勿勿想回家吧。
莫云和青风两人直接拦了一部出租车,便要奔赴汶川,这里到汶川虽说是相邻着的两个城市,但是距离并不近,司机倒也并不说什么,便载着两人往震区出发。
越靠近汶川,两人的心揪得越紧,如果说一路上开始还看到正常的生活状态的话,那越往前走,慢慢展现出来的残岩断壁满目疮痍便越是明显。
到临近震区了,出租车的司机抱歉的说,车子进不去了,因为进去的路被地震毁掉了,想要进去,只能自已想办法了。
两人没法,只好下车,如数付过车钱后商量办法。
司机临走前好心的提醒他俩说:“现在这里面估计是停水停电,交通中断,手机信号也没有的,我建议你们不要进去了!”
可是两人主意已定,谢过好心司机后,跟着三三两两弃车步行的人从小路往里走。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间惨状?莫云一直生活在南方,从她记事以来虽然也穷过,苦过,但是身边人的生活状态都是一样的,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这些年,人们不说歌舞生平,富得流油,还是安定安全丰衣足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看看这些倒塌的房屋,哭天抢地在废墟中寻找亲人的憔悴的人们,只觉得生机似乎已从这一方土地上流走了。
越往地震中心去,惨像越重。
有穿着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勿忙焦急的身影一刻不停的救援着受困受伤的灾民、有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在急救、有自发的人们组织在一起帮助救人……
莫云和徐青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只觉心内剧痛,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有勿勿而过的一个大约是民间救助队的小伙子大声的说:“你们也是在救灾的吗?”
“是的!”两人大声的回答他。
“那你跟我们一起吧!”他挥着手带着莫云和徐青风赶上了前面的几个人。
他们刚刚救了一个人,听说前面有个小孩被埋在倒塌的家里,便勿勿的赶过去。
这哪还能叫房子啊,只是一堆混合了砖块、泥士、钢筋、水泥的废墟,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有人确定了大致的方位,他们便开始挖,开始还可以用工具,可是越到后来越接近孩子微弱的哭声,便越不能用工具了——怕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两人便跟着大家一起徒手搬开大片的断砖,抬走大块的水泥和预制板,很快手便鲜血淋漓,钻心巨痛。
终于把这个孩子救了出来,可是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却要永远失去他的右腿——有一块石板压在了他的右腿上。
莫云顾不得自已的手,只看着这个亲手从地震废墟中救出来的孩子,心里不忍不愿,可是比起失去的右腿,至少他还活着。
孩子被救出后,居然没有哭,只是虚弱的指着下面说“叔叔,我的爸爸妈妈还在里面,请你们救救他们!”
莫云转过头,再也看不下去。
越来越多的解放军和民间自发组织赶赴过来,参入到救灾中来,看到越来越忙碌的现场,可是物资却越来越短缺,跟着救灾队忙了一天的莫云和徐青风商量如何调来一批救灾物资。
可是手机不通,电话无信号,根本就无法联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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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已经让杨玲和朱宇权在公司发动募捐,可是无论募得了多少钱都远水解不了近渴。
“云儿,要不然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帮大家救人!”徐青风布满灰尘的脸透着疲惫,毕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莫云也觉得浑身酸痛。
“不行啊,看着这里这里的惨状,我怎么能自已走呢?”莫云拒绝,她既然已经来了,如何能做逃兵?
“不是要你做逃兵,而是让你回去备一批物质然后想办法找人运过来!”莫云明白了徐青风的意思,是的,现在这里跟外界信息不通,虽然陆陆续续有人有队伍赶过来,部队和政府出紧急调运了一批批的物资,但是随着救灾人员和被发现的伤员越来越多,水、食物、棉被、帐篷这些生活物品越来越不够。
“好,我回去一定尽快赶过来!”莫云点点头。
两人吃了一点面包,跟救助队的人一起合衣随便找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莫云便告别徐青风,独自返回。
紧赶慢赶,终于出了震区,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莫云马上打电话给朱宇权让他调动公司现有的现金,组织人手到最大的批发市场购买物质,自已将在两小时后到达。
等莫云到达的时候,公司底下的商业广场已堆满了如山了物质,莫云看里面有水,有面包,有方便面,有被子,有帐篷居然还有创伤药、消炎药,她来不及跟朱宇权说什么,只赶紧让他再联系大卡车然后赶紧出发。
哥哥已听说莫云回来了,正往莫云的公司赶过来,他已联系了物流公司的大卡车,都正在来的路上。
很快车来后,大家一起将救灾物资装运上车,看着依次排开的大卡车队,莫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灾区不可能如此快的就有信号,还是忍不住的给徐青风拨号过去,可是电话仍无情的提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广场上汇集了许多自发组织,有的在组织人捐钱捐物,有的在组织人们献血,莫云勿勿吃下哥哥送过来的食物,便再度踏上了返回汶川的卡车,这一次随着她一起去的不仅有卡车司机,还有朱宇权,以及公司的志愿者们,一行大约二十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开车比不得坐飞机,他们几乎用了二十四个小时,才在午夜的时候接近了灾区。
可是车队根本进不去,虽然受损的公路正在抢修,也修复了一段,但是接近灾区仍然有不近的一段路,看看满满几大卡车的物资,大家如泄了气的皮球。
“我们搬吧!”朱宇权提议说。
一行人互相看看,便咬站牙从地上站起来,纷纷开始卸货。
幸好,车上有莫云早想到物质太多而准备的便携式手推车,这些人便连夜开始用人力往灾区运货。
不知送了多久,仍有大批的物质留在车上,没来得及送,大地又是一阵撕裂般的摇晃。
不好,这是余震,极易造成二次伤害。
还好,这次的余震并不强烈,持续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是莫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里还不是地震中心地带,徐青风现在所处的位置才是中心区,他会不会有事?
手机仍然没信号。
莫云心急如焚的对朱宇权说“你组织大家留在这里处理这些物资,我先进灾区了,我们在里面汇合。”
朱宇权似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莫云要一个人在夜晚进灾区。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要去也要天亮后我们一起去。”朱宇权阻止她。
“不行,我必须得去!”莫云对着他说。
“刘明,你留在这里,明天早上想办法把带着人把物资运进去,我陪莫总现在就进灾区。”朱宇权把市场部的刘明叫过来说,然后拿过几瓶水和几包食物放进背包里,打开手电筒,就着微明的天色,拉着莫云就走。
莫云也不多言语,跟着朱宇权就着手电的光一直往灾区走去。
二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莫云曾经参入救人的那片废墟,她之所以记得这里,是因为这片废墟上有一个电视发射塔,莫云记得这个,否则黑夜里,世界整个一片刺目的残骸,虽然有应急队的照射,她也根本不知道时间与地点。
看着这废墟,时间如凝固了一般。
朱宇权被刺得目瞪口呆,从小他生活在锦衣玉食中,何曾见过这样的惨状。
莫云往这些应急灯亮着的地方急急寻去。
离莫云离开已经超过了三十个小时,来救灾的人越来越多了,看得出来,这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必定又是经历了拼杀的一天,累极了,都几乎是瘫在地上就地休息,有些有帐篷的还好一些,那些没有帐也没有棉被的人就只能席地而睡。
可是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徐青风。
这里余震不断,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比起余震的危胁,能睡上一会也许是更大的幸福。
找不到,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莫云的心焦急起来,会不会徐青风在余震中受了伤,或者发生更严重的事情?莫云不敢想,如果说之前只是同情这些灾民痛失亲人,为灾害前失联的亲人们担忧的话,现在她是深深懂得了这种恐惧的期盼。
一直到天色大亮,她仍是没有找到徐青风——连之前一起呆着的救援队也没有发现?
她深深不安,却又怀着极大的侥幸心理——也许,他们去到了更远的地方施救?
朱宇权就一路这样陪着莫云找过去,在她疲惫难支的时候给她一瓶水,默默的安慰她:“没事的!”
可是徐青风人在哪里,他是因自已来到这个老天造就是修罗场,他绝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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