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大风山。
几骑快马箭一般向着山上奔来,穿着医正坊衣物的审食其,藏在众人之中,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山,越看越是心中惊骇。
大风山,在咸阳,不是,是在天下众秦人的心中,地位早就隐隐超过了章台宫,阿房宫,成为秦国最为尊贵神秘的所在。
且不论已经提前将近百年,成为武帝煤铁专营前,天下最早垄断商铺的大风秦了。
也不论学子已经布满九州州郡,普及了自然,人文科学的大风山学堂。
大秦太子本人,他后边那群璀璨的星宿,才是大风山最耀眼的名片。
诸子百家,已经被秦风压制的几无存在感的学派,甚至给秦风一派的治世,治学,起了一个大风派的名字。
这大风派,俨然成了,力压儒家,法家,道家和阴阳家等诸家的存在了
审食其和卢绾,探访过天下不少学宫,见过稷下学院的浩然气象,只是在大风山的气概面前,一切又算不上什么。
一进山门,那剩下的大秦十尊铜人,早就以备用金属材料的名头,被运送到了这里。
一直处于缺乏金属冶炼状态的大风山铁匠谷,在殿下的授意下,却并没有肢解昭示着秦皇权威的铜人。
秦风在为反贼的时候,心中想的,就是化雕像为兵刃
现在身为秦国二世,想的却是威仪天下那份尊荣。
不得不说,在大风山山脚下,好像护住大风派山门的铜人,给第一眼上山的人带来的感觉就是极度的震慑。
审食其心中笃信儒家道理,不信怪力乱神,只是在引马从遮蔽了日头,怒目圆睁,或坐或站的雕像下奔过的时候,心中还是好像打鼓一般。
天道,虚无缥缈,却又是国运所在的天道,在这个儒家学子看来,早就依附在大风山之上了。
从山脚到山顶的道路两旁,赵无极的影卫,章立的不隶属内史的大风山戍兵,修建了密密麻麻的坞堡。
坞堡中在日光下闪耀开来,隐约可见的炮管,枪管,恐怕只有最精锐的大秦兵团可以相比。
擅自结寨,在关中咸阳之外屯兵,其实已经犯了秦律。
不过审食其知道,这是秦皇特意安排李冰子嗣所为,此地越森严,嬴政只有越加高兴的
大光是庄严肃穆,不过军中军帐,城中廷尉府邸一流,大风山到了山腰之上,又是风格突变。
此时是冬末春初,看不到漫山遍野的葡萄摇曳,不过荫凉的葡萄架下,夹杂着山腰空旷之地,学子们的朗诵之声,比起稷下学宫的森严气象,更多了三四分的恬淡温馨。
大风山总堂,乃是天下所有大风山学堂学子,心目中最为神圣的存在。
此地先生,都是最早跟在殿下身边的韩郎,韩非子子嗣,道数子,天下计算最为犀利之人,还有屈原后裔,东方六国,世家子弟,闻名而来之人。
早就是世人心中,云端之中的学府了。
审食其随着医正坊医正上山之时,看着漫山葡萄藤下,研究化学的一班学子,炸出漫天的烟雾,黑着脸鼓掌对着先生而笑。
又见物理一班学子,在人为做出的坡道上,将铁球,铁饼摆在一个个不同的方位,探究力学的作用。
这个久在红尘打转的儒家学子,早就被尘世的尔虞我诈污浊了心灵,见到眼前一幕,却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在愣着更什么,燕妃昨日不适,等着你们的药材,方子,已经十几个时辰了。还敢拖拉”
领众人上山的一个影卫统领,眼见审食其磨叽,忍不住沉声催促道。
“如此得天地造化,若是那秦风还在世上,世间无人,能是其敌手啊”
审食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口中嘟囔道。
“快些,快些,燕妃何等尊贵”
还是那影卫统领又催促了一声,审食其的精力,才从大风山的气象,转到了今日之事上来。
当日,刺杀李淮南的刺客,不但没有得手,还为影卫反杀。
陈平料定,李淮南是弥妃一党,必杀之人,再回太医院,实在危险无比。
李淮南被救下后,谁也没有招呼一声,就被影卫和章立接到了大风山上。
当日刺杀的几个人尸体,也被影卫处置妥帖,李淮南和赢同的人,像是同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让弥妃,也是心中惊骇
收敛了心神的审食其,随着一干医正,一同来到了当年殿下龙潜之时,所居住的大风山窑洞。
才跪在门边,就听到了其中一个女子嗔怒而定声音,女子声音清冷稚嫩,显然年纪不大,语气中,全是焦虑。
“章立,我这肚子疼还好,用些陛下走的时候,留下的药石就能对付过去了”
“心病,才是最难医治的陛下和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这出巡,都巡了将近四个月了,在驾临即墨之前,还有些消息传回,到了齐地,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了”
“我听碧荷说,山谷后的农夫,春耕之时,都在隐隐落泪,她去问,说咸阳城到处都在传,陛下和殿下流露海上,音信,音信全无,怎么,我为燕妃,现在宫中最为尊贵的贵妃,连一句准话,你们都不告诉我了”
“哐当”随着女子的呵斥,屋子中又传来了器皿砸碎的声音,几个御医知道这这是燕妃在发脾气,不禁一起把头低的更低了。”
审食其听了屋中之言,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燕妃母凭子贵,腹中孩儿,都是陛下的骨血。
要是嬴政和秦风,真的在东海遇难,那燕妃和弥妃,本来差着一辈,却成了大秦国祚的竞争者。
屋中这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妃子,又怎么可能是笼络了四卿,处理大事,举重若轻中又带着狠辣的,弥妃的对手
审食其想到背后之人老辣,燕妃远远不是对手,心中就和吃了蜜水一般甜。
屋中,传来了男子安慰燕妃的声音,还夹杂着隐隐的啜泣声,然后就是一声威严的吩咐。
“都进来吧,给母妃把药调理好,今日娘娘心绪不好,药性温良一些的好”
“哎,李太医不在,要不怎么会用到你们”
随着大门打开,当日和九卿之一,郎中令赢同相对,都不让半分的章立,从屋中走了出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