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大营中。
无数伤兵就地坐与各处。
或包扎。
或哀嚎。
或轻饮浊酒。
偌大的营地之中,士气一片低落。
达延汗满面阴寒,策马缓缓在营地之中穿行。
他没想到。
自己仅仅只是离开了片刻,此地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那蜷缩在城墙之内的大明军伍,胆敢走出城墙不说,更是给他的军伍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这
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大明军伍吗
达延汗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大明军伍何时居然变得这般勇猛了
不解
疑惑
更多的,还是愤怒
堂堂鞑靼子弟,何曾被大明军伍这般羞辱欺凌。
若仅仅只是三五万人,甚至哪怕就是十来万人也就罢了,被大明那数十万的军伍欺辱,到也可以说的过去。
毕竟,是人就有血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这些手握利刃的大明兵丁。
可眼下。
哪有什么让他们着急的事情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带着十来万人从此地离开吗
可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以往率兵前来的时候,又有哪次兵力比的上今朝,可也没见大明军伍这般勇猛过。
至于出城作战,那更是一次也没有。
呃
上次的事情除外。
达延汗想到此处,脸色瞬间变得愈发森寒起来。
结合运送补给的军伍被围剿,再加上眼下这大同边军的出城作战。
达延汗隐隐感觉,面前的大明军伍,似乎已然在不轻易间,渐渐变了模样。
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大明朝,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开始慢慢变得强硬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达延汗眼神变得凌厉,紧握缰绳的双手,也不由自主越攥越紧。
不行
绝对不行
这种事情,一定要早早扼杀。
否则,他的鸿鹄壮志如何实现,鞑靼子弟如何攻掠中原
若这一次被大明军伍打掉了士气,自己还何谈以后
达延汗脸色愈发难堪,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
就在他驱马慢慢从一众伤员之中走过的时候。
阿图鲁也终于寻到了达延汗的所在,策马奔到近前,急急勒停坐下骏马之后,直接翻身下马跪伏于地,一脸悲恸的高呼道:
“禀告大汗,是末将无能,还请大汗降罪惩治”
达延汗脸颊不自然的抽动,紧握缰绳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已然变得一片铁青,咯咯作响的咬牙声,更是连跪在地上的阿图鲁都可以听见。
阿图鲁心乱如麻,心中一阵胆怯,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完了
大汗动怒了
自己也要完了
阿图鲁胡思乱想,可却不敢乱动分毫。
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语,也不敢在此刻出言提及。
败了就是败了
虽然是大明军伍退回了城墙之内。
可惨死受伤的这些鞑靼子弟,就是他战败的证明。
君不见。
哪一次鞑靼出兵抢掠大明,待归来时大家不是喜笑颜开。
就连这一次,即便之前两军兵戈不断,可也没有似今日这般伤亡惨重。
所以。
阿图鲁明白。
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
眼下这一個个哀嚎倒地的伤兵亡兵,就是自己失误的明证。
“起来吧”
“这里的事情,刚才已经有人奏报给本汗了。”
“本汗明白,此事罪不在你,即便是本汗在这里,结果估计也是一般无二。”
达延汗极力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
明明他恨不得将眼下的阿图鲁千刀万剐,可是在大局面前,他也不得不生生克制住。
无他
虽然他是鞑靼的大汗。
可草原上,却是部落分立,自己也只是被一众部落拥举为共主而已。
而眼下这阿图鲁,就是对他最为忠诚的存在,此刻若是惩治他的话,轻了不足以服众,重了自己又将损失一员大将。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若轻轻放下,即便有人私下诟病,可又能多说什么
阿图鲁诸般布置尽皆已经做到,在大明军伍冲锋之时,也是积极应对。
若没有他当时的冷静处置,之前那大明军伍冲进大营都大有可能,真若发展到那般地步的话,他们这边的伤亡,可能会更加惨重。
达延汗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与此同时。
伴随着他这句话语的出口。
跪在地上的阿图鲁,顿时愣在了当场。
猛的抬头看向达延汗的同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感激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下这般大难不死的局面,又怎能不让阿图鲁动容。
阿图鲁泪眼朦胧的看向达延汗,满腔感激的话语,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在呆愣了几息后,猛的抱拳一礼,重重磕在了地上。
砰砰砰
几道响声过后。
阿图鲁的额头,已然变得一片殷红。
重新直起腰身的阿图鲁,抱拳面前达延汗,愤声说道:
“末将谢过大汗。”
“起来吧”
达延汗轻轻出言后,直接驱马朝着前面行去。
不是他故意摆弄什么威仪,只不过,眼下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阿图鲁。
他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忍不住挥刀砍了面前这家伙。
故而,在话语说完之后,驱马离去。
可他是这么想的。
但阿图鲁却毫不知情,跪在地上的他,眼见大汗离开后,稍一斟酌的他,索性也翻身上马,驱马跟在了达延汗的身后,默不作声,不言不语。
不过。
达延汗的目光,本来就在四下扫视。
跟在身后的阿图鲁,没消片刻的功夫,就又进入到了他的眼帘。
一时间。
刚刚才有些消逝的怒火。
顿时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蹭蹭上涌起来。
达延汗紧紧攥住手中的缰绳,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厉目看向阿图鲁,压低声音怒喝道:
“阿图鲁,如今鞑靼子弟伤亡无数,你还跟着本汗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安置”
一道低沉的呼吼。
让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阿图鲁顿时一颤。
刚刚有了些许血色的脸颊,瞬间变得一片煞白之余,慌不迭抱拳答道:
“末将明白,末将告辞末将马上就去安排”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