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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不足恐惧症,勇闯帕瓦尔大陆

作者:魅影狂歌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6章 堑山神的愤怒

书名:火力不足恐惧症,勇闯帕瓦尔大陆 作者:魅影狂歌 字数:7.5千字 更新时间:05-07 10:30

起初,贾世才只是用盐巴、针线等日用品与镇民交换山货。渐渐地,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及山外的世界——县城里灯火通明的夜市,码头上停泊的远洋大船,还有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小姐。

酒肆昏黄的油灯下,贾世才斜倚在榆木长凳上,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斑驳的桌面。他面前围着五六个年轻镇民,粗布衣袖都磨出了毛边,脸上还带着山间劳作晒出的皴红。

\"尝尝这个。\"贾世才从锦囊里捏出几粒晶莹的冰糖,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在灯光下泛着贝壳般的光泽。年轻人们迟疑地伸出手,当冰糖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们的眼睛骤然睁大——这样纯粹的甜味,是天堑镇粗粝的红糖永远无法比拟的。

贾世才的嘴角微微上扬,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鼻烟壶。他手腕轻转,壶盖发出\"咔\"的轻响,这个精致的声响让所有年轻人都屏住了呼吸。\"省城锦绣坊的货色,\"他用小指蘸了点烟丝,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就这么一撮,抵得上你们半筐山核桃。\"

年轻人们不自觉地前倾身体,鼻翼翕动。酒肆老板的儿子阿勇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引得众人哄笑。贾世才也跟着笑起来,眼角挤出细纹,却突然压低声音:\"知道锦绣坊的绣娘们用什么束发吗?\"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鎏金发簪,簪头的珍珠在油灯下流转着虹彩。

女工春杏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支发簪。贾世才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发簪塞进她长满茧子的掌心:\"摸摸看。\"他的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少女腕间跳动的血管,\"那些绣娘啊,每天酉时收工,成群结队去逛夜市。绢花铺子亮如白昼,胭脂水粉香飘十里……\"

春杏的呼吸变得急促,发簪在她掌心微微颤抖。贾世才满意地松开手,转向其他年轻人:\"最妙的是如意茶楼,三层高的红木戏台。\"他站起来,衣摆带起一阵混合着沉香气味的风,\"花旦们踩着三寸厚的鞋底,甩着水袖这么一转——\"他突然展开双臂,丝绸衣袖在空气中划出华丽的弧线,差点打翻油灯。

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老木匠把旱烟杆重重磕在桌沿。贾世才的动作顿住,脸上笑容却更深:\"王老爹别恼,小子就是开个眼界。\"他变魔术般摸出个锡制酒壶,\"尝尝真正的绍兴黄,可比咱们镇的土酿顺喉多了。\"

酒液倾入粗陶碗的声响格外清亮。当第一个年轻人仰脖灌下时,贾世才俯身在他耳边轻语:\"码头上那些货船,桅杆比后山的冷杉还高。苦力扛一袋南洋香料,挣的铜钱能买十斤猪肉。\"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对方耳廓,年轻农人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

\"胡闹!\"老镇长突然出现在门口,藤杖敲得门框咚咚响。贾世才立即直起身子,脸上谄媚与轻蔑的神情交替闪过:\"老爷子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上好的龙井……\"老镇长不语,只是用藤杖指向门外渐暗的天色:\"山神庙该点长明灯了。\"

年轻人们如梦初醒般站起来,春杏慌忙把发簪放回桌上。贾世才不紧不慢地挡住去路,从袖中抖开一把描金折扇:\"急什么?\"扇面绘着省城全景图,万家灯火在薄绢上流淌,\"你们这辈子,就甘心守着个石头神龛过活?\"

阿勇的脚步迟疑了。贾世才的扇尖精准地点在图中央最辉煌的楼宇上:\"鸿运赌坊,一晚上输赢够买下半座天堑镇。\"他的声音突然掺了蜜似的黏稠,\"知道赌坊跑堂的小厮月钱多少?十五两雪花银。\"

一阵抽气声响起。贾世才\"唰\"地合拢折扇,扇骨相击声如同利刃出鞘:\"守着这座破山……\"扇尖划过每个人胸口,\"你们连给省城老爷抬轿的资格都没有。\"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阴影在贾世才脸上跳动。他的瞳孔在暗处诡异地发亮,像某种夜行动物:\"但后山那条青溪……我昨日看见溪底有金光闪动……\"

油灯爆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酒肆里格外刺耳。刹那间,所有嘈杂声都消失了,连屋外聒噪的夏虫都仿佛噤了声。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贾世才被阴影分割的脸,他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在明灭的灯火中显得诡谲莫测。

阿勇手中的粗陶碗\"咚\"地掉在桌上,残余的酒液溅在他裸露的手臂上,他却浑然不觉。年轻农人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像是突然患了渴水症。春杏无意识地攥紧了方才那支鎏金发簪,簪头的珍珠深深陷入掌心,在皮肤上压出月牙形的红痕。

\"金……金光?\"酒肆老板老周的声音劈了岔,他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浑浊的眼球上浮起血丝。

贾世才轻轻\"嘘\"了一声,食指抵在唇前。这个动作让他腕间的翡翠镯子滑到肘部,在灯下泛着幽幽绿光。他像逗弄鱼群的渔夫般,故意停顿了几个心跳的时间,直到听见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昨日申时三刻,\"他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众人不自觉地跟着俯身,在桌面上方形成一个诡异的包围圈,\"青溪转弯处的潭水突然清了。\"他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蜿蜒的曲线,\"我亲眼看见——\"

老木匠的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火星四溅。没人弯腰去捡。

\"——河床上有这么一大片,\"贾世才突然张开手掌,五指在油灯下投出巨大的阴影,\"金沙。\"

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屋内炸开。春杏的簪子终于刺破皮肤,一滴血珠渗出来,在珍珠表面凝成红宝石般的凸起。阿勇的拳头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乱响:\"我就知道!老辈人说山神在溪底铺金砂,原来是真的!\"

几个年轻人已经挤到贾世才身边,汗湿的手掌在他绸缎衣料上留下深色指印。酒肆老板老周哆哆嗦嗦地摸出算盘,指甲缝里的陈年污垢卡在檀木珠子的凹槽里。

贾世才优雅地拂开抓着他衣袖的手,从怀中取出丝帕擦拭被弄皱的衣料:\"可惜啊……\"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着众人脖颈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停顿而暴起,\"那潭水深得很……\"

\"我能潜三丈!\"阿勇扯开衣襟,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胸膛,\"去年夏天我还从黑龙潭捞起过沉船的铁锚!\"

女工春杏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她松开紧握的发簪,任它滚落到地上:\"我爹留下的渔网……那张金丝混编的……能滤最细的沙……\"

角落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老木匠在无意识地啃咬自己的拇指关节,苍老的牙齿已经咬破了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褪色的蓝布褂上。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墙上挂着的斧头。

贾世才轻轻鼓掌,掌声像毒蛇游过枯叶:\"有志气!不过……\"他忽然收起笑容,翡翠镯子撞在桌沿发出脆响,\"山神祭坛就在青溪上游……\"

“这……”刚才还异常难堪的诸多镇民,一下子仿佛被扼住了脖颈,“怕是不行啊……”

贾世才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像淬了毒的针,\"那请诸位看看这个!\"他从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一个鹿皮小包,解开时金属碰撞声清晰可闻。

当那枚金纽扣滚落在油腻的桌面上时,连老镇长的呼吸都停滞了。黄豆大小的金疙瘩在木纹里打着转,最后停在一道陈年刀痕里,像黑夜中突然睁开的妖瞳。

\"这是今早在溪边捡的。\"贾世才用指甲挑起金纽扣,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而这样的金子……\"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涨红的脸,\"后山要多少有多少。\"

酒肆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阿勇已经扯下墙上挂着的蓑衣往身上套;春杏撕开裙摆系成简易的包袱;老木匠抄起斧头,斧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知是谁踢翻了长凳,油灯剧烈摇晃起来,将疯狂的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那些扭曲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正手舞足蹈地举行某种邪典。

老镇长被挤到墙角,藤杖不知被谁折断,踩在无数双沾着泥巴的草鞋底下。他嘶哑的吼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中:\"那是山神的金祭品!动了要遭天谴的!\"

没人回头。贾世才不知何时已退到门边,半边脸浸在月光里,半边脸藏在阴影中。他的舌尖缓缓舔过嘴角,像饱食后的蟒蛇。当第一支火把从灶膛里抽出时,他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只在门槛上留下一枚湿漉漉的脚印——那形状隐约像某种兽类的爪痕。

火把的光流如同一条发狂的金蛇,蜿蜒着向后山游去。山神庙前的长明灯终于油尽灯枯,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带着硫磺味的夜风里。

变故发生在秋收后的一个傍晚。贾世才突然敲响了镇中央的铜锣,召集全镇人到打谷场集合。夕阳西下,打谷场上挤满了好奇的镇民。阿川和云娘也闻讯赶来,隐隐心中有些许不安,但现下看来,只不过是这外乡人想要宣布些什么。

“左右不过又是那套‘财帛动人心’的言论罢了,”阿川安抚着云娘,“且让他说去吧。”

贾世才站在碾谷的石碾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夕阳的余晖照在那物件上,反射出刺眼的金光。

\"金子!\"人群中有人惊呼。

贾世才高举那块足有鸡蛋大小的金块,让它沐浴在众人贪婪的目光中:\"各位乡亲,我在后山发现了金矿!\"

这句话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打谷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不可能!后山是山神禁地,谁敢去那里挖矿?\"云娘颤抖着声音喊道。

贾世才冷笑一声:\"山神?你们世世代代供奉山神,可山神给了你们什么?破旧的茅屋,粗糙的饭食,还有这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他指着周围简陋的房屋,\"看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镇民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怀疑逐渐被贪婪取代。贾世才看准时机,将金块抛向人群。金块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被一个年轻人接住。

\"是真的!\"年轻人咬了一口金块,兴奋地喊道,\"是真的金子!\"

\"后山有数不清的金子!\"贾世才张开双臂,声音蛊惑,\"只要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开采,我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分到足够的金子,让你们过上老爷太太的生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云娘见状,还想说什么,却被激动的镇民挤到了一边。贾世才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从石碾上跳下来,开始分发铁镐、铁锹等工具。

\"明天一早,我们就上山!\"他高声宣布。

那一夜,天堑镇无人入睡。家家户户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财富。山神庙前空无一人,连常年不灭的长明灯也因无人添油而熄灭了。

第二天黎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山上进发。男人们扛着工具,妇女们背着干粮,连孩子们都兴奋地跟在后面。阿川、云娘和几个老人站在镇口,试图阻拦,却被推搡到一旁。

\"滚一边儿去!\"一个年轻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等我们发了财,看你还敢拦着!\"

见阿川面有怒容,几个年轻人眼神传递间,动手准备拿下阿川。阿川常年打猎,身手自是矫健无比,哪是这几个人能轻易撼动的。

阿川的拳头刚捏紧,四个年轻人已经呈扇形围了上来。常年与野兽周旋的猎人立刻弓起背脊,脚跟微微离地——这是随时可以闪避或出击的姿态。月光下,他粗糙的手指关节泛着白骨般的光泽。

\"就凭你们?\"阿川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左腿后撤半步。他注意到最壮的阿勇握着草叉,但叉尖在发抖;瘸腿阿德举着铁锹,站位却暴露了右半边空档。猎人在心里嗤笑,这些连山猪都没猎过的毛头小子,根本——

脑后突然袭来劲风。

阿川矮身避开的瞬间,一袋麸皮重重砸在他右肩上。白茫茫的粉尘爆开,迷得他睁不开眼。原来躲在阴影里的第五个人——酒肆帮工小六子,正晃着空麻袋朝他咧嘴笑。

\"阴招!\"阿川怒吼,凭记忆朝小六子扑去,却听见猎犬黑子发出凄厉的呜咽。他下意识转头,看见阿德正用铁锹抵住黑子的咽喉。

这一分神,草叉已经抵住他后腰。阿勇喘着粗气:\"再动就捅进去!\"叉尖刺破粗布衫的触感让阿川肌肉绷紧。他太熟悉这种被包围的感觉——去年冬天被狼群围住时,也是这般冰凉的战栗顺着脊椎爬上来。

\"放开狗。\"阿川声音低沉得像闷雷。阿德却把铁锹又压下半寸,黑子的哀鸣立刻尖锐起来。月光照在铁锹边缘,那里还沾着新鲜的泥巴,显然刚从金矿回来。

春杏突然从侧面冲来,将整桶井水泼在阿川脸上。冰冷的水流冲走麸皮,也冲得他一个踉跄。阿川抹脸的刹那,小六子甩出捆柴的麻绳,套住他脚踝猛地一拉。

阿川重重摔在硬土上,后脑勺磕得嗡嗡作响。他翻滚要起,却被阿勇整个骑在背上。草叉横勒住喉咙,铁制的叉柄压住气管。阿川的手肘狠狠后击,听见阿勇闷哼一声,但脖子上的压迫感丝毫未减。

\"镇长老婆的痨病,\"春杏突然蹲下来,指尖玩绕着那支鎏金发簪,\"贾老爷认识省城的洋大夫……\"发簪尖端在阿川眼前晃动,像条毒蛇的信子。

阿川挣扎的力道顿时泄了三分。黑子还在呜咽,远处传来他婶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为这病他猎了多少张貂皮都不够换药。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麻绳已经缠上他手腕。小六子打了个只有码头苦力才懂的捆猪结,越挣扎越紧。阿德终于移开抵着黑子的铁锹,转而用锹面拍在阿川膝窝。骨头与铁器相撞的闷响让人牙酸。

\"抬进去!\"阿勇喘着气指挥。当他们把阿川拖向谷仓时,阿川注意到这些人配合的熟练程度——抬臂、抓腿、顶腰,分明是演练过的。酒气混着金矿的硫磺味从他们毛孔里渗出来,熏得人作呕。

谷仓里堆满新收的稻谷,阿川被扔在角落时,压碎了几穗谷子。甜腥的浆汁沾在脸上,像某种耻辱的印记。小六子正用喂马的铁链锁他脚踝,锁扣\"咔嗒\"合拢的声音让他想起猎夹机关。

\"等淘完金,\"阿勇揉着被肘击的肋部啐道,\"给你婶娘买口楠木棺材。\"春杏把发簪插回鬓角,突然抬脚碾住阿川撑地的手指。他的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那是扣弓弦的食指。

当谷仓门从外面闩上时,阿川在黑暗中听见黑子焦急的抓挠声。月光从缝隙漏进来,照见地上几粒金色的碎屑。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捻起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金砂,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滴。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前行,来到后山一处隐蔽的山谷。贾世才指着一处岩壁:\"就在这里!挖开它,金子就在后面!\"

铁镐与岩石碰撞的声音顿时响彻山谷。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鸟兽早已逃散一空,连虫鸣都消失了。随着第一块金矿石被挖出,人群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真的有金子!\"

\"我们要发财了!\"

镇民们疯狂地挖掘着,眼中只剩下对黄金的渴望。有人为了争夺一块较大的金矿石大打出手,妇女们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在泥土里翻找着金色的碎屑。

贾世才站在高处,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的目光越过疯狂的人群,投向山谷深处那棵千年古松——那里是山神祭坛的所在地。几个镇民已经挥舞着斧头向古松走去。

\"住手!\"云娘跌跌撞撞地赶来,挡在古松前,\"这是山神栖息的圣树,砍不得啊!\"

\"滚开,臭女人!\"贾世才的亲信一把推开披头散发的巫祝,\"这树下说不定埋着更多金子呢!\"

斧头砍入树干的闷响在山谷中回荡。古松颤抖着,树冠发出沙沙的哀鸣。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山风突然卷起,吹灭了所有的火把。

人群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怕什么!\"贾世才高声喊道,\"继续挖!挖得越多,分得越多!\"

铁镐砸在岩石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某种癫狂的鼓点,回荡在整个山谷中。镇民们的眼睛布满血丝,指甲缝里塞满泥土,汗水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污痕,但他们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挥舞着工具,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

阿勇抡起铁镐,狠狠砸向那块嵌着金线的岩石。他的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镐柄流下,但他只是随意在裤腿上擦了擦,又继续疯狂地刨挖。他的嘴唇干裂,却仍咧着嘴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再挖深点!底下肯定还有更大的!\"

春杏跪在溪边,双手浸在浑浊的水里,拼命筛洗着泥沙。她的裙子早已被泥水浸透,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可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筛网里偶尔闪现的金色碎屑。\"我的!这是我的!\"她尖声叫道,一把推开旁边想要靠近的老周,像护食的野兽般龇牙咧嘴。

老木匠已经彻底疯了。他抡着斧头,疯狂地砍向那棵千年古松,嘴里念念有词:\"树底下一定有金矿……山神肯定把金子藏在这儿!\"斧刃深深砍进树干,木屑飞溅,古松发出低沉的呻吟,仿佛在痛苦地哀嚎。可老木匠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劈砍的动作,眼睛里只剩下对黄金的渴望。

小六子和几个年轻人合力推倒了山神像。石像轰然倒地,摔得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空心的结构。\"空的!果然是骗人的!\"小六子狂笑着,一脚踢飞神像的头颅,那颗石制的头颅滚下山坡,最终坠入新挖的矿坑里,溅起一片泥浆。

老周跪在矿坑边缘,双手颤抖地捧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矿石,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发了……这下真的发了……\"他喃喃自语,可下一秒,阿德猛地扑过来,一把抢走金矿石:\"老东西,你也配拿这个?\"两人扭打在一起,在泥地里翻滚,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和衣服,像两条争夺腐肉的野狗。

女人们也不再矜持。她们背着竹篓,像拾荒者一样在矿渣里翻找,每发现一粒金砂就发出刺耳的尖叫。孩子们学着大人的样子,用木棍在泥土里扒拉,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贪婪。

整个山谷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狂欢气氛。有人开始唱歌,嘶哑的嗓音在山间回荡;有人拿出私藏的酒,仰头痛饮,然后醉醺醺地继续挖掘;甚至有人当场开始赌博,用刚挖到的金砂下注,输红了眼的人直接扑上去厮打。

空气中飘荡着汗臭、酒气和硫磺的刺鼻味道。溪水早已被淘金的泥沙染成浑浊的黄色,鱼虾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散发出腐烂的气息。森林里的动物早已逃散一空,只剩下这群疯狂的人类,像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在这片被他们亲手摧毁的土地上狂欢。

贾世才站在高处,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剧。当最后一片古松的树冠轰然倒下时,整座山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从沉睡中苏醒——

但没有人注意到。

第三天黎明,当镇民们凿开最后一道岩层时,矿坑底部突然露出了一片金色巨石。那石头通体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在晨光中竟像活物般微微起伏。阿勇的铁镐刚碰到石面,整座山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呻吟。

大地开始震颤。矿坑边缘的碎石簌簌滚落,淘金筛翻倒在地。老周一个踉跄跪在金色巨石前,发现掌心沾到的不是晨露,而是黏稠的、带着铁锈味的红色液体——那巨石在渗血。

溪水骤然变色。原本清澈的山溪翻涌起浑浊的泡沫,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春杏蹲在水边筛金时,突然尖叫着跳开——溪水不知何时已变成污浊的褐红色,水底沉积的金砂竟像被腐蚀般发黑。几条死鱼浮上水面,鱼鳃里钻出细长的红色线虫,在腥臭的水中扭动。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恶臭。正午时分,林间飘起淡黄色的雾气,带着腐烂鸡蛋般的刺鼻气味。阿德刚吸入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松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曲,树皮上渗出琥珀色的树脂,像山峦在流泪。

动物开始集体出逃。成群的野鼠白天就窜出洞穴,不顾一切地冲过矿场;乌鸦黑压压地掠过天空,发出凄厉的哀鸣;就连最温驯的野鹿也撞断围栏,眼珠充血地奔逃下山。猎犬黑子挣脱锁链,对着金色巨石不停刨土,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夜晚降临后,山中响起诡异的呜咽。那声音时远时近,像是千百个冤魂在岩缝间哭嚎。守夜的矿工发誓看到树影自行移动,月光下的藤蔓像触手般蠕动。有人惊醒时发现帐篷外布满爪印,每个足印都深深烙进泥土,边缘还冒着丝丝白烟。

最可怕的是那些金色巨石的变化。到了第三天夜里,石面上的血管纹路开始泛出暗红光芒,像是有岩浆在内部流动。阿勇醉酒后对着石头撒尿,尿液竟在接触石面的瞬间沸腾蒸发。小六子偷偷刮下的金粉,在掌心化成了腥臭的脓血。

\"这是山神的警告!\"云娘跪在矿坑边哭喊,\"快停下吧,否则会大祸临头的!\"她跪在矿坑边,将山神庙残存的香灰撒向巨石。香灰尚未落地就被一阵旋风卷起,在空中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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