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公孙卓怒叱一声，随即转向楚炟，满脸悲愤道，“陛下，容臣细禀。这宅子是臣新购不假，却是花真金白银换来的，手续齐全，无可挑剔。臣敢用头顶乌纱担保，绝不是抢夺百姓的祖宅······”
楚炟冷眼旁观。
他深信公孙卓，尤其是公孙卓在户部这些年，才干出众，政绩斐然，素有勤勉公正之名。
倘若不是影卫已查出些眉目，确定这是一件巧取豪夺百姓祖宅的事，并且与公孙卓脱不了干系。
他还真不相信，这位他心中无可挑剔的忠臣，竟会做出这等卑劣行径。
公孙卓赌咒发誓说了半天，嘴巴刚歇下，就听一个御史低声道：“听说那座宅子原是孤儿寡母的祖产，但宅子卖给公孙侍郎后，儿子便失踪，市井传言被人暗中灭口。”
“而那苦命的母亲，前几天当街被刺，身中七八刀，如果不是命硬，阎王爷不肯收，只怕母子二人早已在黄泉路上重逢了······”
“胡说！我家管事把一应交易文书都给我看了，怎会有假？”
公孙卓怒指那位御史道，“我把钱都花出去了，再去杀人灭口，我难道有病吗？这话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那御史撇了撇嘴道：“公孙侍郎，你急什么，我说你杀人了吗？别对号入座······”
“你······”
公孙卓气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向楚炟立誓。
他现在有点后怕。
当初陈忠把交易文书呈上来，他确实没有看。
这人他用得顺手，更是放心，对他深信不疑，也绝不相信陈忠会瞒着他办坏事。
至于曲氏被刺，她儿子失踪，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叮嘱过陈忠，不能玩杀人灭口的把戏。
楚炟微笑着看公孙卓表演。
现在听起这些誓言，真觉得好笑，他不自觉就想起大皇子楚乔。
当初楚乔也是这样赌咒发誓，用一个谎言去掩饰另一个谎言，漏洞百出，最终走上不归路······
哎！
何必呢？
呵，还相信管事。
就是你家管事陈忠，伙同泼皮头子周癞做的事。
至于事情的具体经过和原因，估计今天下午就会真相大白。
影卫在暗查时，发现楚昭南也派人在查。
楚炟便授意影卫，故意留下明显的线索，让郡王的人很容易就查到真相。
他只要真相，至于将坏人绳之以法的功劳，就留给楚昭南。
为此，他还派人给楚昭南开绿灯。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等散朝后，公孙爱卿把一应交易文书拿来，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楚炟终于开口了，他不耐烦般缓缓道，“至于诸位御史弹劾玉衍郡王的事，朕自会派人去详查，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见皇帝给自己解围，公孙卓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待早朝结束，他会立刻吩咐下属去叫陈忠，让他把交易文书速速拿来，他细细过目，绝不容有丝毫差错。
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
城西，郊外。
一座很不起眼的破落院落内，突然涌入百余身着铁甲、手持长刀的军士。
“统统跪在地上别动，胆敢妄动者，就地正法！”
顿时，满堂赌客瞬间噤若寒蝉。
一般赌客哪敢有异动，生怕一时冲动，丢了性命。
但总有人与众不同。
“哼，郡王府的军士，历来只负责守护郡王府的安危，根本没有擅自出城，拿人的权力。”
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青年挺身而出。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傲娇，话语间全是质问与不屑。
“楚昭南竟敢私自派兵出城，这是要造反不成？”
此人恰是公孙卓的四子，公孙羽。
他见识广，仅瞥一眼就从服饰上认出，这些军士是郡王府护卫队。
“原来是公孙侍郎家的四公子，失敬！失敬！”
护卫军统领黄浩认得公孙羽，连忙抱拳行礼，客气道，“在下奉郡王之命，前来缉拿几名罪犯，还望四公子行个方便，莫要阻挠。至于今日参与赌博之事，与公子并无瓜葛，公子大可安心归府······”
黄浩的意思很明显。
不要阻拦他抓人，他可以给公孙羽面子，放他离开。
毕竟大炎禁赌。
这么放了他，也算是一份厚人情。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否则明天我父亲会联合众官弹劾楚昭南，让他人头落地······”
公孙羽赌定黄浩听到这话，就会离开，这可是让郡王一家掉脑袋的事。
所以他直呼郡王名字，一点都不给面子。
他没有料到的是，郡王府把事情早已查清楚。
是陈忠伙同周癞做局，诱使曲氏独子王静蝉赌博，令其背负巨额赌债。
二人心狠手辣，竟以棍棒相加，强逼王静蝉写下将宅子抵债的文书，并在宅邸抵押的契约上按下手印。
随后将王静蝉囚禁起来，意图以此要挟曲氏屈服。
谁知恰逢公孙卓要购买宅院，二人一合计，决定先卖宅院后补手续。
所以，他们转手把宅子卖给公孙卓，准备后台再逼迫曲氏就范。
这时，黄浩身后一个文士站出来。
他目光如炬，指着公孙韬身旁的几人，冷冷开口：“陈忠、周癞、姜鑫······四公子，这些都是关键人犯，你确定要阻扰，不让我们带走？”
“人犯？笑话！”
公孙羽冷笑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们竟然颠倒黑白，将无辜平民视作罪犯，其心可诛。
本公子告诉你们，这几个是我的人，实打实的良善之民，你们休想从我这儿带走任何一人。”
“善良百姓会私开赌坊？会囚禁无辜？会逼良为娼？会拐卖人口？四公子，莫非你的书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吗？”
那文士冷笑一声，满脸怒色盯着公孙羽质问。
公孙羽怒吼道：“你是谁，也有资格质问本公子？”
那文士轻轻一笑，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高高举起道：“四公子，现在我有没有资格质问你？”
那块腰牌光芒闪烁，显得格外刺眼。
公孙羽见到，软软倒地。
完了！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