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日落西陲,晚霞照耀在甘露殿外,一个个千牛卫士面容肃穆的屹立着。
“陛下到!”
伴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呼,殿中嫔妃、公主们纷纷起身相迎。
“踏踏..”
头戴幞头,身穿褚黄圆领袍衫,脚踏长靿靴的李世民走入了殿内。
在他身后,魏王、晋王等亲王装束与之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穿着各色圆领袍衫。
最让人瞩目的是太子,身长八尺,昂首阔步,一身玄色金丝边锦服,收缩了袖口和裤腿,裙摆简约,玉带环腰,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英俊威严。
“参见陛下/父皇!”
一众嫔妃、公主纷纷行礼,问候道。
“今日家宴,不必拘礼,且就座吧。”
“对了,朕的那些孙儿呢?”
环视四周,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出现在中秋晚宴的只有太子李承乾的子嗣和魏王李泰子嗣,其余亲王子嗣皆随同就封于外。
令人惊异的是太子李承乾生有三子,次子早夭,庶长子李象11岁,嫡子李厥3岁,魏王李泰长子李欣同样是11岁,庶出,嫡子李徽跟李厥同一年出生,仅晚了几天。
这也是为什么魏王李泰敢与李承乾争夺储君之位的原因之一,外界传闻天意在青鸟,不外如是。
“阿耶、皇祖父。”
就在这时,几个小小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个少年与两个幼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两个小小子身上衣服皆有破损,灰头土脸,眼角还有泪痕。
“厥儿。”
“徽儿。”
太子妃苏氏、魏王妃阎婉都露出了关切表情。
“打架了?”
审视着几个孙儿,李世民饶有趣味的说了句。
“回皇祖父。”
“厥弟与徽弟方才在花园中起了争执,动起手来。”
魏王长子李欣一副清秀模样,谈吐不凡,应对自如。
相比之下,太子长子李象生得虎头虎脑,一副憨直模样,并没有那么出彩。
“争执什么?”
李世民接着问道。
“这...”
李欣陷入了踌躇中。
“皇祖父。”
“方才,厥弟与徽弟争执关乎东宫、魏王府名誉。”
“孙儿斗胆请皇祖父允准,同晋阳郡王做过一场。”
突然间,李象站了出来,小脸坚定的说道。
‘咯噔!’
顿时,在场众人都明白了李欣欲言又止的内情,无非是太子、魏王的争斗延续到了下一代身上,恐怕他们争论的焦点在于太子腿疾、魏王肥胖。
“高明,青雀。”
“你们觉得呢?”
没有直接答应下来的李世民转头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李承乾、李泰。
‘呵呵!’
李承乾心中冷笑不已,他看穿了李世民的小花招,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东宫、魏王府下一代的能力。
“父皇。”
“儿臣倒是无所谓。”
“欣儿自幼教养于宫中,深得父皇真传,骑射无有不精。”
“只怕大兄心疼象儿。”
魏王李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阿耶。”
小大人般的李象听得胸膛怒火中烧,他的阿耶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怎能容许他人污蔑。
“下手轻点,别让你四叔心疼得流眼泪。”
摸了摸李象的小脑袋,李承乾叮嘱道。
“是。”
李象大声应道,神情充满了斗志的站了出去。
“哼。”
“欣儿,莫要落了你皇祖父的威名。”
魏王李泰冷哼一声,同样叮嘱自己的儿子。
“阿耶放心。”
李欣施施然走到了殿中。
此时,甘露殿的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少年,晋阳郡王、咸阳郡王,单以封号而论,不分伯仲,太子庶长子,魏王庶长子,可谓旗鼓相当。
“大兄。”
“欣儿自幼在宫中长大,深得父皇喜爱。”
“一身武艺娴熟,宫中千牛教授骑射之术。”
晋王李治凑到了李承乾边上,小声提醒道。
“是吗?”
李承乾笑了笑,淡淡道:“那就看看是陛下的眼光好,还是孤的儿子强。”
‘唰!’
听到这里,李治瞳孔狠狠一缩。
“嫂嫂。”
“象儿他...”
坐在太子妃苏氏旁边的晋阳公主神情充满了关切。
“象儿不会输的。”
苏氏对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庶子满是信心。
她学了《明玉功》,虽不懂人仙武道,却也看得出来李象身体内蕴含着的磅礴气血不亚于军中士卒,李欣再怎样也不可能敌得过李象,这场比斗的结果一开始就注定了。
之所以还要开始,完全是因为这已经变成了李世民和李承乾的又一场较量。
“哦哦。”
晋阳公主李明达眼中露出了好奇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殿中央。
不只是她,在场的公主、嫔妃们都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全都关注起了两个郡王之间的对决。
“青雀。”
“对你家长子可有信心?”
眼角余光瞥见紧紧攥着小拳头的李泰,李承乾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
“大兄对象儿没有信心?”
李泰反问了句。
“哈哈哈!”
“既是如此,不若加点彩头。”
李承乾淡然道。
“大兄想要怎么赌,我都奉陪。”
李泰那大饼脸上的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坚定之色。
“那就让稚奴做个见证,孤听说魏王府在终南山有五千亩良田。”
“可。”
没等李承乾说完,李泰点了点头。
“大兄,四兄。”
旁边的李治脸上满是苦笑,有必要玩得这么大吗。
贞观年间,一亩地的售价大致在30贯到40贯钱,这五千亩至少价值十五万贯。
“区区五千亩地对于青雀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上午,他刚得了陛下的万段赏赐。”
“稚奴,你不用替他省。”
李承乾调侃了声。
“哼。”
“大兄还是想一想自己吧。”
“东宫在终南山下不过17500亩地,这要是输了,哼,太子妃怕是要埋怨你。”
李泰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
二人交谈之间多有冷嘲热讽之意,剑拔弩张,李治都不敢多言,只是默认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