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全家人温馨的早安抱抱后，就要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阿契娜日常巡视山谷，排除可能出现的隐患。
在公爵的运作下，她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是山谷秘村的村长，官方承认的那种。
整座山谷也成为当地政府下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落。
多山少地、人烟稀少、还经常有危险的野兽出没，最有价值的产业就是几亩葡萄园和一间几近废弃的破烂工厂。
完全没有丝毫油水可捞的穷乡僻壤。
当地政府甚至懒得派官员来驻扎，只要求每年交足税款。
三小姐达尼埃尔依旧喜欢当母亲的小跟班，跟夫人一起去城堡外巡视。
临走前还带走了那本隐约萦绕雷电的古龙祷告书。
因为李昂答应她，只要学会书中任意一项祷告，就送她一种圣印记。
大小姐贝拉比较有自知之明，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学习方面远不如老二老三，所以她在等两个妹妹学会后，再把饭喂到她嘴里。
作为代价，她要帮二妹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清点地下酒窖。
蒂家所酿红酒目前虽少了头牌产品桑吉维姬少女之血但其余红酒品质仍远强于市面平均水平，非常受一些旧贵族和富商的追捧。
不久前夫人刚谈下一笔大单，需要清点窖藏数量，并送出谷外。
另外，酒窖很早以前就经过清理和修缮，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存满鲜血的阴暗地牢。
卡珊德拉与贝拉结伴离开，她要回藏书室继续研究祷告。
数十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很快只剩下了李昂一个，像个无所事事的留守儿童。
然而没过多久，房间里也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荣升女仆长的埃列娜带着几位新入职的小女仆来打扫房间了。
见这群小女仆们一脸紧张与拘谨地偷偷打量他这个男主人，李昂为了不妨碍她们工作，便主动退出房间。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去趟贝内文托老宅。
然后再进菌网和米兰达解释一下，她的三位助手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一路无话，顺利抵达。
中途经过唐娜父母坟前时，他还不忘摘些早春的花放上去。
老宅还是那副略显萧瑟的样子，唐娜也是一样，穿着黑衣，蒙着头巾，站在门廊下等他。
为了防止有外人无意闯入，如今山谷里遍布人偶眼线。
所以李昂一出城堡她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好些了吗”
唐娜的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虽然看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欣喜，可能让她主动出门迎接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李昂张开双臂抱了抱她：“昨天刚回来，身体也好差不多了。”
“那就好。”唐娜将头埋进男人胸口，眷恋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温存片刻，两人挽着手走进老宅。
李昂环视屋内熟悉的装潢，莫名觉得有些过于安静：“有个问题，后来你怎么不在我面前操控安吉了”
唐娜低下头以沉默应对。
李昂见此，明智的没有继续追问。
“家具陈设都有些旧了，有打算找时间翻新一下吗”
唐娜重新抬起头：“你决定就好。”
这里虽是贝内文托的祖宅，可她久居地下，地上部分什么样对她来说无所谓。
李昂挑了挑眉毛：“那我和夫人说一声，等天气暖和点就动工。”
“期间你搬到城堡去住好不好”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安吉小朋友。
唐娜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边走边聊，最终来到人偶师位于地下的卧室。
书柜隔架上，以李昂为蓝本制作的人偶与安吉静静依偎，旁边挂着一只大号金色鸟笼。
“别告诉我这只蓝毛圆脸胖鸡就是曙光令鸦”
李昂转头望向唐娜。
而唐娜难为情地望着自己脚面：“我怕养不好，平时就喂得喂得有点多。”
李昂伸手触碰令鸦，发现世界信标还在，便不再关注。
胖就胖吧，死不了就行。
“没事放出来让它飞一会，反正你这里在地下，它跑不出去。”
“话说这只鸡有带来福运的能力，你养了这么久，有没有感觉运气变好了”
唐娜仔细回想后答道：“雕刻人偶的时候，失误好像没那么多了。”
李昂不知道这算不算运气好。
“说起雕刻，我这次回来带了礼物给你。”
唐娜投来好奇的眼神：“蒂米特雷斯库夫人她们也有礼物吗”
每次称呼夫人，她都会认真地带上姓氏。
“都有，全是我精心准备的。”李昂开始往外掏东西。
唐娜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一般小姐姐都是：礼物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呢
而唐娜却正好反过来，如果夫人和贝拉没有，她也不会收。
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争宠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无论何时她都不会抢在上述两位前面。
所以李昂总觉得她是个智者。
送给智者的东西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
斑斓项链能大幅提升免疫力、健康和理智的护符，原本是打算给玛莲妮亚抵抗腐败用的，后来李昂给搞忘了，再说玛莲妮亚如今也用不上。
正好适合身体一直很差的唐娜。
除开护符，李昂还特意收集了大量有关傀儡制作的笔记送给她，外加一对完整的傀儡。
黑夜女巫与剑士
出自永恒之城的古老傀儡，黑夜女巫与诺克斯剑士两姐妹。
李昂希望唐娜能通过这些异世界的产物，触类旁通，精进自己的制偶技艺。
精心准备的礼物自然能讨得佳人欢心。
连很少外露情绪的唐娜都情不自禁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颊。
接着便迫不及待坐到书桌前验证笔记的内容。
“那你慢慢看，我进菌网一趟。”李昂说着，躺到卧室的大床上。
他闭上眼睛后，唐娜默默把椅子挪到床边，继续翻看起笔记。
因为与大赐福的交融渗透，菌网已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一二层多出不少带着明显交界地风格的建筑残骸，比如一根立柱，半截石墙，或者某个雕像的台基。
原本满是雾气与混沌的天空，居然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型城寨的虚影。
怪不得夫人说得尽快来看看情况，李昂要是不清楚缘由，肯定也会被吓一跳。
唯独第三层却丝毫没受到影响，蓝天碧水，草坪别墅。
作为米兰达的自留地，她将其保护的很好。
李昂和这位伟大母神的关系其实比较尴尬，尽管不再是敌人，可也不上朋友，两人之所以还能和平对话，全靠人小鬼大的伊娃从中斡旋。
走到别墅门前，刚打算抬手敲门，又突然想起什么。
掏出一只深色皮袋，里面装着满满的甜酿果干。
只能说不愧是李昂的牛马兄弟，无形中帮了他太多。
“伊娃。”
“伊娃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与此同时，别墅一楼儿童房。
正在复习功课的伊娃猛地抬起头：“妈妈，我好像听到爸爸在喊我。”
坐在旁边监督的米兰达故作生气地拍拍女儿的小脑袋瓜。
“胡说，爸爸这几天出差去了，怎么可能回来。”
“你又想出去玩了对不对”
伊娃皱着小脸：“可是我真的好像听见”
“嗯”米兰达给女儿一个严厉的眼神。
伊娃泄气似的重新拿起笔，刚写没几个字，心思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妈妈，贝拉姐姐她们今天怎么没来啊”
米兰达其实也挺纳闷的：“不清楚，大概有别的事情要忙吧，正好我也能休息一天，好好陪陪我的宝贝女儿。”
说完，还忍不住捏了捏伊娃细嫩的小脸。
然而她的宝贝女儿并不领情：“我更想让爸爸陪我。”
在老母亲发怒前，伊娃立刻转移话题：“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贝拉姐姐说爸爸是他的丈夫，是不是真的啊”
“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把爸爸抢回来呢”
女儿的一番话让米兰达多少有些难堪：“呃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们小孩子不需要管。”
伊娃用笔戳着脸蛋，若有所思道：“哦，一定是妈妈不够努力。”
“你要是像伊娃一样每天都特别特别努力，爸爸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不回家。”
“其实贝拉姐姐也挺好的，经常给我带零食，讲故事。”
“另外两个姐姐也对我很好。”
说着，她一转头，两根羊角小辫随着飞舞。
“妈妈，我可以选她当妈妈吗”
刚喝口茶水试图缓解难堪的米兰达，差点把手里杯子扔出去。
“你说什么”
伊娃心虚地望着满脸怒容的老母亲：“我说”
嗫嚅半天，小萝莉突然一指门口的方向：“我说真的有人在敲门，不信您去看。”
米兰达这个时候实际上也听见了敲门声，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我去开门，你在房间好好复习功课，不许出来”
伊娃已经习惯母亲的严厉，朝走向门口的母亲挥挥手：“拜拜，妈妈。”
而回应她的是一声爽脆的关门声。
伊娃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把便宜老爹的小动作学了个十成十。
“脾气真差，贝拉姐姐就从来不发火。”
另一边，还不知道宝贝女儿在编排自己的米兰达，将洒上茶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打开了房门。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伊娃听错了呢。”
等了许久的李昂牢骚道：“要是再没人给我开门，我都打算从烟囱里爬进去了。”
米兰达捂嘴轻笑：“离圣诞节还早着呢，用不着你这个圣诞老人。”
“但伊娃需要我这个爸爸。”李昂冲母神眨眨眼睛：“况且我真的带了礼物给她。”
接着便要迈步往里走
“唉唉唉。”米兰达用身体将入口挡住：“我可没允许你进来。”
李昂无奈后退：“我又不是来和你争夺抚养权的，只是想看看伊娃而已。”
米兰达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然后倚着门框，抱起胳膊。
“出去治病回来了情况如何”
李昂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不想让他进门，原来是怕伊娃听见。
“我现在身体好的不得了，两个母神摞一块都打不过我。”
米兰达听完怒目而视：“狗嘴吐不出象牙，故意气我是不是”
李昂当即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呢，这不是为了让您便于理解嘛。”
“嘁。”米兰达懒得和他逗闷子，往里一让：“进来吧。”
李昂重新进门，轻车熟路找到沙发的位置坐下，顺手将果干袋放在茶几上。
米兰达往门外看了几眼，关门走到客厅。
“三姐妹今天没来，和你有关系吧”
李昂咋么咋么嘴：“有点渴。”
米兰达白了他一眼，扭身去厨房倒水。
这时，走廊尽头儿童房的房门轻轻响动，一颗小脑袋偷偷探了出来，随后惊喜的喊道：“爸爸”
听到呼唤的李昂立刻起身：“是伊娃啊，快来让我抱抱。”
伊娃兴奋地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
等米兰达端着刚沏好的茶水回来时，看到的是父女二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伊娃坐在李昂怀里，手里拿着甘甜的果干，笑容也如蜜般甜美。
“爸爸，你也尝尝，可甜了”
李昂笑着拒绝道：“爸爸不吃，去给妈妈一颗。”
“好”伊娃高兴地答应，从他身上下来，跑到老母亲面前。
“妈妈，爸爸带回来的零食，特别好吃”
米兰达蹲下摸摸女儿的脑袋，打趣道：“几颗果子就把你收买了”
伊娃疑惑地挠挠头：“什么收买，他是爸爸呀。”
“”米兰达无言以对。
李昂拍腿大笑。
伊娃见爸爸笑，也跟着一起傻笑。
米兰达恼羞成怒，拿起桌上的果干袋塞进女儿怀里：“去去去，回房间做功课，妈妈有事和这位叔叔谈。”
好不容易把一步三回头的伊娃赶进房间，再看李昂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叔叔我啊，最喜欢喝茶了。”
米兰达见此是又好气又好笑：“滚吧你，一天天没个正形，伊娃都被你教坏了。”
坐到男人对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说说吧，不陪你的几个女人，跑我这来做什么”
“不许拿伊娃当借口。”
李昂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碎金蛇瞳璀璨如星，竟让母神都感觉到丝丝敬畏。
“有关黑光病毒的改良计划，可以停了。”
“贝拉她们今天没来也是因为这个。”
米兰达愣住了，紧接着站起身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李昂，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黑光改良关系到女儿伊娃能不能复活，能不能以正常人的身份活在阳光下，她当然会着急。
李昂伸手虚按：“稍安勿躁，母神大人。”
“慢慢听我把话说完。”
“听完以后，我希望你能为自己刚才的不礼貌，而向我道歉。”
米兰达皱着眉头坐下，双手环胸，身体偏向一边，丝毫不掩饰对眼前男人的抗拒。
李昂无所谓她的态度，自顾自往下说：
“首先，停止改良计划是因为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二，我之前复活你们母女的承诺依然有效。”
“现在，我话说完，道歉吧。”
米兰达的表情凝重，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但却始终不肯开口。
李昂也不再开口，抬手往沙发上一靠，静静看着她。
自从伊娃回来后，米兰达看似变得越来越宽和，其实心里始终留有属于母神、统治者的傲气。
对他展现出平等的态度，是由于双方各有所需。
而且他有不弱于米兰达的实力。
这才是尊重的前提。
但李昂今天就想让米兰达知道，两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他强，他有能力复活母女俩，他就应该在上面。
米兰达弱，并有求于他，就应该在下。
李昂要压服她，以防她复活后有别的心思，搞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的山谷，维稳最重要。
于是山谷的两代统治者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窗外的模拟天空从晴空万里到点点繁星。
李昂像熬鹰一样，米兰达则比牛还犟。
最终打破僵局的依旧是伊娃。
她打开房门，揉揉惺忪的睡眼：“妈妈，睡觉时间到了，你答应今天晚上陪我一起睡的，而且我还没有吃晚饭，好饿啊。”
米兰达听到女儿的声音，阴沉的脸立马有些慌张。
先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接着转头对女儿说：“妈妈这就来。”
临走前，她终于憋出一句：“对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吟，略微颤抖，要不是李昂耳朵好，还真不一定能听得清。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从沙发起身：“天色不早，明天我再来拜访。”
说完，他在茶几上留了两样东西，才转身离开。
见爸爸要走，伊娃试图挣脱母亲的手追上去。
米兰达却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
等李昂走出别墅，伊娃抬头问：“你和爸爸又吵架了，对吗”
米兰达蹲下擦掉女儿脸上的泪痕：“没有，我们只是他其实并不是你”
连着组织好几次语言，她都不知该怎么向伊娃解释。
“对，我们在吵架。”
“别说这个了，妈妈去给你做晚饭，今天想吃什么啊，亲爱的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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