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宫绝 第一百零九章 迷途难回(中)
虽已是醉眼迷蒙,但秦皓仍旧正襟危坐,彷佛他眼神里难得的痴恋只是危险的伪装。
玄歌明明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要靠近这个男人,然而越是不愿去碰触便越是沉溺得无法自拔。 就像现在,她可以温柔地上前说皇上,您醉了,然后像一个体贴的妻子一样将他扶****,再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睡颜,静静地等着他宿醉后的需要。
可是,她做不到。 此时此刻她成了一个真正的风尘女子,化身为吞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想要将面前的这个男人吞噬。 她要报复她的被冷落,被利用和被忽视,她想告诉他,她并不卑微,她不屑于他身边高高在上的位置,她只是,只是想做他真正的女人而已。
如果他把对那个人三分之一的好给她也知足了,哪怕这样的代价是要让她背叛自己的国家和主子,她也在所不惜。
她这样想着,笑着,用尽了风情地扭动自己的腰肢试探着缠上秦皓,而秦皓没有喝斥和拒绝,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便任她在身上摸索,如此的反应让玄歌顿感欣喜,以为他终于要接受自己了,于是便大胆地把手伸到了他的腰间,正要松开带子却突然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原本坐在秦皓腿上的玄歌因为这一动作被推倒在地,睁着还未从****中清醒过来的媚眼望着站在身边的人,满脸地迷茫。
“朕还有事。 爱妃先歇息吧。 ”秦皓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样的神情和语气哪里还有一点酒醉的模样。
玄歌眼睁睁看着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许久回过神来凄笑着瘫坐在地上,笑声渐渐转为低低的哭泣,她颓然地看着桌上的酒,起身冲上去狠命地往嘴里灌,辛辣的酒味刺得她不停地咳嗽。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谁可以告诉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秦皓踉跄着脚步出了阙星宫准备往明辰宫行去,走到清翔殿地岔路时他顿了顿,脚步转了一个弯最后朝着寒竹园的方向走了去。
这时林苏扬早已睡下了,雁子熄了灯也准备就寝猛然听见园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她赶紧披衣出来发现宏帝有些摇晃地立在主子门前,她忙上前要去扶住他,秦皓挥了挥手让她自己去睡。 然后就轻轻地开了门走进去。
雁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地房里,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皇上没有忘记主子呢。
点了灯绕过屏风,秦皓一眼就看见林苏扬面朝里侧躺在床上,似乎是天气太热,她没怎么盖被子,浅透的薄纱映出了她略略绯红的肌肤,曲线毕露的身体就那样摆在眼前。
秦皓只觉喉中一阵干涩。 他甩着头转身走到外面大口大口地喝了几杯冷茶,等到胸中涌动的火焰逐渐平息了后他才低头吹灭了蜡烛回到床边。
悉悉索索脱了衣悄悄爬****,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惊醒了睡得正熟地林苏扬。 缓慢移动着靠近了她,清凉的气息从旁边传来,醉得有些发疼的头也随之清醒了一阵。
如同受到蛊惑似的,秦皓把手搭在了林苏扬的腰上。 大掌顺着她的曲线来回滑动。 都说孕妇嗜睡果真不假,这样的动静居然都没有让她醒过来。 秦皓无奈地叹着气,游动在她身上的手快速下滑摸上了她地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和她最真实的联系。
抬起头进一步靠近了在她裸露的脖子上啃咬了一口,看见林苏扬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始作俑者这才像发泄了一样搂着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林苏扬醒来后总觉得脖子上有些异样,似乎昨晚有很大一只蚊子把自己给咬了,她叫雁子瞧了瞧,雁子偷笑着说真是好大一只蚊子。 林苏扬也没多大在意,让雁子替她梳妆一下准备出门。
雁子得知她还要去大牢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她苦苦劝着林苏扬说如果又被皇上知晓指不定会发生怎样的大事。 林苏扬不以为然地说既然皇上这么几天都没有理她这次出门定不会知道。 雁子在心里哀叹,原来主子是真不知皇上昨晚来过。 有心告诉却又觉连皇上都没有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多什么嘴。
经过林苏扬的反劝和利诱,雁子最终答应和她一起去大牢。
却说司君行这边,那日林苏扬明明说要在第二日来继续听他讲故事,所以便望眼欲穿地从早盼到晚,结果盼来地不是喜悦而是失望,虽然自我安慰她只是失忆了,但心里还是感到无尽的落寞和痛楚。
第三日,原本不想抱着希望这样茫然地等待,却终究还是心念着一次又一次地朝门口看去。 不知道是看的第几次,当他瞥见熟悉的身影晃进了眼里时,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你终于来了。 ”
林苏扬十分抱歉地看着他说道:“对不起,昨天有事所以……”
“没关系,”司君行打断她说,“只要你能来就行了。 ”
林苏扬看着司君行充满了喜悦的脸,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咚咚咚跳个不停。
“上次讲到哪儿了?”司君行问。
林苏扬想了想后回道:“你说,你们好不容易真心面对了后又被迫分开了。 ”
司君行点点头说:“是啊,我和她原本过着一段快乐的时光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无情地破灭……”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上一分钟还在享受着幸福转瞬间就要接受下一秒地磨难。 对于林苏扬和司君行来说,倘若两个人都忘记了彼此还好。 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生不如死地感觉。
一方将爱情经历的甜蜜和痛苦牢牢记在心里,每天都要受着思念和挣扎地折磨,明明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是因为她的陌生不敢跨越雷池。 而另一方,忘记了所有,在一次次的梦里回忆从前,明明有了印象和猜测却始终不敢去证实。
似乎,人世间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他们能做地除了用尽一切办法慢慢去挽救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苏扬不知道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究竟是怎样地感觉,只是觉得他好熟悉好熟悉。 熟悉得就像本就存在她生命里一样。 可是现在他却在讲着他和另一个女子的故事,一个他深爱着的女子,用着那样忘乎所以的神态,那样深情的语气。
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酸涩,林苏扬甚至觉得自己在嫉妒,嫉妒那个叫林苏扬的人。 除了嫉妒,还有厌恶。 厌恶她没有决断的勇气,如果当初她能够放下所谓地善良也不至于会成为这个样子。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司君行问。
“我?”林苏扬笑了笑说,“如果我真的很爱那个人,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 ”
“真的很爱那个人?”司君行苦笑,“可惜她永远也不会这样说,因为她想的实在太远太多。 ”
“我和她的故事,你已经听完了。 所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吧。 ”司君行说,不要再来,不要再让我看着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讲完了?”
是啊,讲完了,除了那段我为了你而自尽,除了我们的洞房花烛。 除了你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所有地痛苦就让我一人来承受,总比上让你陷在内疚和忧郁中强。
“那这个,是你的吗?”林苏扬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
看见那块玉司君行的身躯明显一震,他颤抖着问道:“这块玉,怎么在你手上?”
“是我的婢女捡到的。 ”她走过去从铁栏的缝隙里把玉佩递给他。
“现在物归原主。 ”林苏扬看了他一眼说,“我会帮你求情,让他放了你地。 ”
“他?”司君行移开目光望着她,离得近了,她脖间若隐若现的咬痕被司君行看得清清楚楚。 面色突然就苍白起来。 他痛苦地闭上眼说道,“谢……谢谢。 ”
“你走吧。 我累了。 ”司君行转过身,再也不看她一眼独自躺在铺满了稻草的木板上。 林苏扬愣愣地看着他瞬间改变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见他无意开口也不愿勉强,只得出了牢房叫上雁子回宫。
这一次回去没有见到秦皓,雁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而林苏扬自顾沉默在思考里也没有过多担心其他的事情。
雁子高兴地正要开口对林苏扬说话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左右在附近看了看才知道什么不对,原先守在门口的侍卫不见了!
进了园子,她东找西找,发现其他的太监宫女也全都消失了一般没了踪影,她慌慌张张地对林苏扬说了情况,林苏扬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竟很开心地说道:“这样好啊,没了别人,就你和我,岂不更自在?”
雁子见她根本就没有危机意识,不由替她急道:“主子,您怎么能这样,没了侍卫,没了伺候的宫女太监说明皇上对您不在意了,以后您,您和皇子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照样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们两个带他不就是了,再说好歹也是皇家的孩子,总不会受苦的。 ”林苏扬安慰道。
“主子您……哎呀,真是地,主子您要把奴婢急死才行吗?”雁子看着林苏扬往房间里去地背影叫道。
“不行,我得去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雁子立刻着急地往外跑了出去。
林苏扬进了屋刚坐下发现雁子还没进来于是又走到门口,朝园子里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只好摇头道:“这丫头又跑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