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太岁

作者:priest | 分类:历史 | 字数:0

87、羁旅客(四)

书名:太岁 作者:priest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3:43

奚平躲在林炽袖子??, 一边听着这边玄隐山蝉蜕大能打得惊天动地,跟三十六峰一起瑟瑟发抖,一边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束缚在减轻。

整个人都麻了。他其实可以想办法利用林炽, 让玄隐山知道封魔印出了问题, 可那样就把三哥陷在里面了;但就此袖手旁观,姑且不说三哥以后会怎样, 他还有什么脸见师父?

苍天了,他只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破木头精,为什么要被卡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里?

就因为他一时没多想, 让徐大傻把望川带给了他的败家主人!

赵隐是走火入魔还是老年失智, 奚平都挺喜闻乐见, 但拆封魔印不行……那可是他师父差点把命都搭上的地方!

就没人来管管他吗?

奚平从小跟屁虫似的缀在周楹身边,闻着他身上一年重似一年的药味长大,骂他也不忍心骂重话, 只好调转炮口, 先把不太熟的太明皇帝喷了个狗血淋头——养不教父之过, 自己六亲不和,生个儿子不好好教, 扔在无渡海??让心魔给他启蒙。

什么他娘的狗爹, 今天他炸封魔印,等着,明天他把你家祖坟当炮仗放上天也活该!

周楹:“……你说谁败家?谁是狗?”

奚平脑子??正疯狂地盘算着各种念头, 一时没注意是谁在接他话茬,脱口道:“除了周楹还有谁?”

周楹抽了口气,抬手在那转生木树干上轻轻一碰,忽而惊觉自己一手的血,又怯懦地缩了回来。

他一双眉目似乎不知该怎样摆了, 似怒还悲地扭曲了一下,无所适从。

太狼狈了,周楹……太狼狈了。

于是他迁怒似的,一低头给了奚平那无辜的身体一脚:“你放肆!”

封魔印被撬开一个角,那边的画面和声音对于奚平来说也是时断时续,正好看见了这一脚,他半带辛酸地冷笑道:“嘿,你猜怎么的,根本不疼。”

周楹:“……”

奚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等会儿,我不是乖乖在那躺尸么,就算姿势不雅那也不是我的错啊,为什么要说我“放肆”?

难道……他能听见?

玄隐山风雨飘摇,奚平的神识炸成了奚结巴:“三……三哥?”

周楹将呼吸压得极缓,好像无渡海底气不够用,他得一口一口地省着:“不是周楹吗?”

他真能听见!

一时间,两个人同时哑巴了。

太明二十八年年底,奚平奉师命前往百乱之地的南矿,临行前在金平落脚,去了庄王府一趟,迫不及待地显摆自己刚学会的神通。

那时他符咒只学会了一个避尘,御剑飞得比林大师的青鸾还慢,太岁琴还混沌地长在他手指骨里,每天就会弹些有辱门楣的低俗小调……那时他还以为世上最凶险的境遇,就是被一个名叫梁宸的可怜虫欺负。

太明二十九年初,奚平阴差阳错掉进返魂涡,从群魔之口强夺祭坛上的祭品,他打碎了周氏八百年的阴谋,然后宿命似的,自己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埋在了这??,给周氏枉死的灵骨们陪葬,临行时,还自作聪明地留了封报平安的家信……原来没能骗过任何人。

至今,五年多过去了。再见周楹,奚平一时间忘了怎么跟他说话。

他是野狐乡的地头蛇,是狡猾又暴躁的邪祟,是立场成谜的太岁……几张平时切换着游刃有余的面孔同时掉出来,他手忙脚乱,感觉哪张都不适合拿出来给他哥看,差点脱口蹦出句陶县学来的杂交话。

就在这时,“轰”一声,赵隐被章珏和林宗仪两人联手拍下主峰悬崖,平时隐形的玄隐大阵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主峰大殿簌簌作响,与劫钟共振起来。

奚平一激灵,回过神来,勉强找准了金平官话的调,干巴巴地找补道:“刚、刚刚刚才怎么了?我我我正要跟你打招呼,还什么都没说呢。”

周楹似乎是太累了,趺坐在转生木下,他靠着带血的木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奚平的空壳身体:“不用拘束,畅所欲言,反正挨打你也没感觉……‘根本不疼’是吧?”

奚平:“……”

嘴欠自有天收,民谚诚不我欺。

“你当时在这片转生木林??,用筑基丹震碎灵台,得到了魔神传承,所以他们才要杀你,对不对?”周楹顿了顿,“这些年在哪里?”

奚平本是天生的三寸不烂之舌,此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哑然片刻:“我……我在西楚……嗐,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周楹打断他:“受过委屈吗?”

奚平被他问愣了。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来也没人问过他。

阿响、徐汝成、林炽、秋杀……要么听他调配,要么把他算进局??。有人信任他,也有人防备他。他是藏在诡异神像后面的“太岁”,不可说、不可写、与上古魔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被晚秋红视为同类,跟“委屈”俩字有什么关系?

那是形容小孩的话啊。

奚平思量了好一会儿,回道:“那倒也没有。”

这是实话。五年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侯府世子,也就不觉得每天跟渝州的苦劳力们一起吃糠咽菜有什么委屈,不觉得遍布的暗伤与沉疴有什么稀奇——人人都有。

他附在那些流亡的难民、地牢里的灵相娃、黑市中被买卖的奴隶身上……跟着他们生生死死,饱尝虐待与凌辱,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东西强加给他的磋磨,那是别人的命运。

他只是个徘徊在朽木中,伴生陪死的人。

既然大家都习以为常,他自然也就跟着一起习以为常。

可见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公子王孙,“娇贵”都是自怜而已。

“嗐,”奚平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就是在大宛受限制多点,在西楚还挺好的。白令大哥手下那徐大傻能在野狐乡夺位成功,还不都靠我?嘿嘿,我就是蛇王背后的太……”

他这牛没来得及吹上天,便被山谷中一声近乎于龙吟的长啸打断。

紧接着,几条身影落在林炽身边,主峰附近的几个升灵峰主全被长老们动手的动静惊动。

锦霞峰主闻斐“刷”一打开扇子,上面浮着一层仓促的草书:“怎么了?”

林炽摇头:“司礼长老突然出关,神色有异地下了星辰海,突然就动起手来,我也不知道……”

“章珏!林宗仪!”主峰下,赵隐宛如嘶吼的声音传来,“我早就知道你二人觊觎主峰已久!”

章珏道:“一派胡言!你糊涂了么……司刑,云天宫请荆条!”

“荆条”是玄隐山司刑大长老手中第一神器,相传是当年南圣见生灵在神魔大战中受苦,自觉罪孽深重,披挂在自己背上的荆条。南圣离开凡尘后,便将荆条留在了云天宫刑堂,那东西一鞭下去,扫个边就能让筑基以下的弟子魂飞魄散,下可以诛升灵,上可以捆蝉蜕。

林宗仪应声一抬手,半空中一道紫电横着劈了过来,闻斐与林炽这俩一个炼丹的一个炼器的,同等级里都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人,忙各自躲开,青鸾身上逼真的毛都竖了起来!

林炽拂袖荡开周遭“噼啪”乱响的电火花,捏了个手诀,袖中一块薄云般的仙器飞出去,盖在了镀月峰上,护住镀月峰上众多他根本叫不出名的内门弟子。各峰主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给自己山头布防。

九个赵家势力下的峰主先后赶到,一看这?景就想多了——毕竟离上一次玄隐内乱还不到三十年。为首一个赵姓峰主按捺不住,质问道:“请问司命、司刑二位长老,这是做什么?”

没得到回答,只见荆条落下,山谷??一声裂帛似的炸雷响,随即那电光卷着一团浊气飞了出来。

赵家峰主们惊怒交加地交换着眼神,虽说玄隐山是三十六峰主理事,但背后没有蝉蜕撑腰——譬如周家——就是处处掣肘,低人一等。司礼长老要是倒了,别说赵家有九峰主,就是三十六峰都归他们管,以后也只是沦为管家之流罢了,还有什么前途?

为首的赵峰主一咬牙,不要命似的带人冲了上去。

九大升灵同时出手拉扯住荆条,司刑的封口飘落,怒喝道:“让开!”

荆条电光怒涨,九个人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似的飞了出去,然而这一滞,荆条中捆着的浊气中陡然凝出一人影,转瞬膨胀几倍,挣开荆条往东去了!

九霄云上,惊雷掠过,晃出来的都是私心。

闻斐将扇子一扣,一道灵气打入离主峰甚远的飞琼雪山,撞上山封——剑神,快醒醒!后院都着火了,还睡!

“三哥!”奚平顾不上别的,“你赶紧从封魔印下出来,快走,有蝉蜕会降临东海!”

周楹不慌不忙地将最后一颗丹药吃完了,提起玄隐山,他身上那种略带厌倦的冷漠就又回来了:“你还有神识在玄隐山上,二对一,他怎么跑的,有升灵搅进了蝉蜕战场?”

奚平:“……”

猜得还真准,这些大能们一脱裤子就让人猜出尿性,是不是也该闭关反省一下?

“没事,没那么快,另外两位会追上来的,”周楹道,“再说他来了岂不正好,我们到时候就可以见证,被自己心魔吞噬的蝉蜕长老如何亲自拆了封魔印。”

奚平的心沉了下去。

从小他就听过下人嚼舌根,说三殿下亲缘淡薄、先天不足,恐怕是长不大的。人都是奔着来日活的,三殿下没有“来日”,壮志也好、野心也好,便都如浮云。别人体弱多病,或许也有别的快乐,能同亲朋好友续一世缘,给人间留下点什么,有人就觉得不枉此生。可是周楹能留下什么呢?他一出生,就只是个灵骨上附带的……多余的皮囊罢了。

他是个没有意义的人,没有意义的人都如传说中的混沌,吞噬天地不为壮大自己,只是想把一切美的丑的都拖进混沌??罢了。

以此证明他是存在的,且存在得有理有据。

“三哥,”奚平努力定了定神,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五年没去看过祖母了?”

周楹神色不动:“看了,?太太挺好的。”

奚平这会儿不比陶县命悬一线时轻松,话音却依然放得很轻柔:“可我没看过,三哥,你从那棵树??削一块木头给?太太吧,带我去看看她,求你了。”

周楹道:“等封魔印破了,你就自由了,哪怕不能重回真身,也能穿梭转生木吧?到时候叫白令往侯府送棵转生木盆景,你自己去吧。”

奚平:“……”

要是他还在金平烂泥扶不上墙,跟他往庄王府强塞的猫狗一样麻烦,一没人看着就捣蛋闯祸,三哥是不是能多顾念一些?

奚平后悔不迭:板板的,他刚才就应该嚎啕大哭,能把自己说多惨就说多惨,不惨硬编也成啊,瞎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他当年就不该接那封征选帖。

周楹手指捋过转生木粗糙的木纹:“我执意要破封魔印,搅起乱世,你是不是会恨我?”

奚平一滞,一时没接上。

周楹等了片刻,笑了:“哟,长大了,都会藏话了。”

“我不恨你,”奚平沉默片刻,声音微微沉了下去——那是他做“太岁”时候的语气,“我知道你。”

要是连我都恨你,岂不是证明你是对的吗?

“你的灵骨是我拿出去的,望川是我托徐汝成给你的,你现在在那,是我机缘巧合促成的。”奚平缓缓说道,“反正就跟我留在陶县的朋友一样呗,天漏了我去补,有报应我等着接,你……你爱怎样怎样吧。”

周楹眼角轻轻一跳。

“早知道我应该把望川沉塘……但就算这样,再让我回到五年前东海返魂涡,我还是会把你灵骨带出去。三哥,你打死我,我也不后悔。”

周楹倏地别开头,虚假的平静破碎,他忍无可忍似的。

“王八蛋,小时候教你的话术都用在我身上。”

周楹一拂袖,将那棵血迹斑斑的转生木砍下来,木头卷进芥子,一抬手拎起奚平的身体,将他拖到了转生木林深处,从芥子中取出一颗珠子,拍进奚平心口。

珠子融入躯体中,立刻在那身体表面凝出了一层光华——这是神魔大战前,水龙未曾被南圣收服成兽灵时留下的龙珠,水龙一族在大天灾中保护幼兽的,哪怕东海塌陷,能给他留个“全尸”。

然后周楹掉头回去,一袋子白灵在他掌中消散,他将封魔印中错位的铭文推了回去。

他背后,奚平安静的尸身眉心上剑光一闪,旋即又归位平静。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258816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