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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卧底

作者:徐大辉 | 分类:女生 | 字数:0

第44章 结局无言 (1)

书名:黑道卧底 作者:徐大辉 字数:0 更新时间:01-09 03:34

71

他就那么的看见她蹲在树棵子后面尿尿,哗啦啦,像堵了的楼房水漏子捅开积水突然淌下。一只蝴蝶从她裤裆底下钻过,秀美的目光追随蝴蝶。

“是她吗”老陶回头问身后的小九。

“没错儿。”小九松开摁弯的树枝,对他们说:“鲁秋肯定在屋子里,要干那事。秀美干那事前她总是要尿尿”

“我们冲进那所房子。”老陶对张征、臧明杰说,他掏出枪那一刻,又对另一名警察说,“你先带小九回旅店。”

就那么的鲁秋被抓住。据说他连裤子都未来得及穿,就被摁到床上。

坐在返回三江的夜间火车上,小九、鲁秋分别被铐在卧铺的吊带子上。小九没事儿似的,还同小九比手铐子,他说:“我这副像是小号的。”

“怎么没到那边去”小九问。

“老童早给逮了”

“别说话。”张征制止他们,“不准随便交谈。”

秀美一直坐在硬卧的边座上,目光注视轮流看押小九、鲁秋的警察。她就那么的默默坐一个晚上。

列车员打开窗帘,阳光蜂拥进来,她的鼻尖上有斑斓光圈跳跃,一条河在铁路桥下湍急流淌。她好像知道小九犯下弥天大罪,所以显得惊心掉胆。她在想孟定镇郊那所民房,激情在月光下的良辰美景。

“我们在这里要呆多久”秀美有时很怀念城市,怀念喧闹,怀念赤橙黄绿青蓝紫。

“钱花光就走。”鲁秋多在夜晚伫立窗前,远眺绵绵青山。山那边是月亮,他们倾听无名小虫无尽的叙述。

从广州出来投奔过去贩毒时结识的“老童”,在孟定镇一家叫珊珊的小客店住下,他去找“老童”。

深宅的大门紧闭,他敲喊半天。震出来一个丑陋女人,她盯着外乡人说:“老童掉脚了被抓,你快走吧快走”

鲁秋废然而返,她猜到他没找到“老童”。

“这里不能住了,到镇外去。”鲁秋说。

他们后来找到靠近缅甸边境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妙龄男女的隐居生活有事可干不寂寞,也惬意。彭晓给他足够两个人花上一年半载的钱。

车窗外出现熟悉的景物,说明三江快到了。张征打开他们的手铐,将他们倆连结在一起重新铐好,准备下车。赵春玲带数名刑警等候在站台上。

老陶他们押着小九、鲁秋下车。小靳抓住秀美的一只胳膊。

“干吗干吗”秀美很不高兴。

“你真可悲。”小靳望着生着楚楚动人大眼睛的秀美,感慨道。

“说谁呢”秀美迷惑。她以轻松的脚步在纵横观望的目光中走出火车站出口,竟朝观望她的一陌生男孩打媚眼。

鲁秋被逮回来的消息传到尚俐莉的耳朵时,她正抱着电热宝偎在床上等待张经纶派人送机票,动身的时间由机票决定。电话里她极熟悉的声音传来:“鲁秋给逮了,中午押回三江。”电话随即挂断。

电热宝还很热,她的胃预报冬天来临相当准确。昨天冬至,夜里,它制造出一条河流,撸声从去年冬天响过来。她感觉今年冬天比她经历中任何一年来得都早。忘在手里的电话听筒她放下,将滑到下面去的电热宝移上来,放平身子,让血液朝四肢流淌,她感到手脚有点儿发凉。

“远走高飞吧,我确实无能力保护你啦,今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要看缘分。”前天夜里电话里最后的声音比平素更苍老,坚定了她离开三江的决心。

尚俐莉发现自己流泪了。过去她发现自己正像一朵花在青草丛中盛开。十六七岁,花瓣便在一个叫张克非男人的哺育下初绽。后来是他撺掇,间或自己为达某种目的,与市公安局副局长胡克艰上床。她冷静思考过自己美体的三种结局:一是激情化,去和一个或一百个男人做爱;二是商业化,用它换取自己梦想得到的一切;三是待岁月飘逝带走它的美丽,直到枯干、腐烂掉。她选择了第二种,坚持不轻易和男人上床,除非有了明确目的。胡克艰握有出国签证的权力,她和境外人员联手做着偷渡生意,一次次让她并不喜欢的男人狂暴自己,为给众多貌美女孩出国签证她腰包渐鼓时,胡克艰帮她虚构了三江最美丽女孩到深圳打工,傍上香港大款,为他生下龙凤胎而奖赏她八千万元的美丽童话。

红蜘蛛夜总会,由编造的资金来源建造起来,成为三江“红灯区”,正像它的名字,吮吸着数十名美貌小姐的青春、鲜血胡克艰仕途有个腾达的机会,为不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不再为她办签证。再后来,比胡克艰更值得她分开玉腿的人出现他就是前天夜里电话中枯藤老树一样苍老声音的人:“远走高飞吧,我确实无能力保护你”

现在,她蓦然想到第四种结局:美体不能永恒,即使不等待,它也要老丑,终被人抛弃。她已深切体味到被抛弃的滋味儿,唯一不能抛弃她的人,倒让她给抛弃了。

马爽送来一个信封,说:“来人说让交给你,再没说什么,走了。”

“给我吧”尚俐莉从床上伸过手,她知道里边是什么。待马爽走出去,她才拆开信封。一等舱机票,晚上十点零八分直飞海口。

她不需做旅途上的准备,近几天里已做了充分准备:一只小巧的坤包、现金、各种银行卡。只待飞机票一送到,立即动身。这一时刻来临了。她想在红蜘蛛到处走走。多日不下楼头晕乎乎,腿有些发软,三楼缓台处差点跌倒。

“尚总。”杜大浩手疾眼快扶住她。

“谢谢你,我自己走走,”她说,“你别跟着。”

他发现她的目光极其复杂,怅惘、眷恋、感伤、无奈他揣测她要逃。

红蜘蛛某个角落有两双目光窥视她。尚俐莉一个楼层挨一个楼层地走完,最后走到大楼外边,仰头凝视楼顶的红蜘蛛牌匾。夕阳余辉中,那只蜘蛛如同刚饮饱血液,鲜红,鲜红。她泪光迷离地凝望红蜘蛛很久很久。

杜大浩正通过一个窗口,注视夕阳浸透的身影。他把这身影与残留记忆中的某个身影联结在一起她云似地向他飘来,她说她叫程影。长发在他面前飘逸,他伸手去触摸,她却风一样刮走。

“大浩,”马爽站在他身后,轻轻地呼唤他。他转过身,情不自禁地拥抱她。

晚间九点十分左右,尚俐莉手提装红唇鹦鹉的鸟笼子,对杜大浩说:“我们出去兜兜风,哦,开车。”

别克驶出红蜘蛛车库。尚俐莉上车后说:“照直往前开。”

杜大浩想到她让往前开的方向,城北。她很平静,看着红唇问他:“你喜欢鸟吗,大浩”

他摇摇头。

“唉”她不无遗憾地说,“我本想把它送给我最信任的人红唇很乖,小鸟伊人。”

轿车快出城时,她说:“我们去机场。”

“你真的信任我吗”杜大浩决定向她摊牌了,望着她问。

尚俐莉微微点一下头。

“你应该去自首。”车速减慢,他的目光充满期待。她神色顿然紧张起来,他说,“机场被警察完全封锁,你走不脱。从这到机场五十华里,车行只需二十几分钟时间。然而这二十几分钟时间里,命运的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

尚俐莉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看出她惊恐万分。她浅声问:“现在去还算自首吗”

“当然。”他的一只手覆盖住她放在椅背上的一只手,说,“我送你去”

她略略作思考说:“去公安局”说完,她如释重负,身子轻轻靠向座椅,闭紧双眼,喟然一声长叹。

杜大浩调转车头,始终跟在后边的轿车也调了头。他捺几声喇叭,告诉那辆车什么。别克靠边停车,吕淼的车靠过来。

“尚总,同他们去吧。”杜大浩送她到吕淼的车上,“交给你们啦。”

“大浩,一起回枣树街专案组吧,”吕淼凑近杜大浩,俯在耳边低声说,“大家等待看鹞鹰真面目呢。”

“我去红蜘蛛接一个人,我们回头见。”他目送吕淼的车向枣树街开去。

72

是夜,枣树街专案组沸腾了。尚俐莉投案自首,揭开冉江被杀的内幕。

她和向专案组叙述两个多小时,最后说:

“我实在困啦,我想睡一觉。”

“给她准备最好的房间。”田丰吩咐赵春玲说,“生活上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尚俐莉像卸掉背负良久的重物,忽然轻松起来,她说:“有热水么,我想洗个澡。”

“跟我走吧”赵春玲带走她。

在走廊上尚俐莉问:“杜大浩到底是不是警察”

赵春玲注意到尚俐莉两次提到是杜大浩劝她自首。她没回答这个自己想了许久的问题,尚俐莉的疑问验证了她猜想的正确,纪律,严明的纪律不允许探寻这个秘密。

冉江被杀那个夜晚,一天的大雾始终没散去,从早晨到傍晚三江埋没在雾气里。冉江的心情也因大雾缠绕,变得乌濛、沉闷。晚饭后,他被一个电话叫到一幢私宅,柴副市长在等他。柴副市长挺拔在真皮沙发上,想着一件事情,今晚的话题围绕这件事展开。先后几个人劝冉江,放弃一项决议:在全省范围内三江率先开展打黑、收缴枪支代号为“雷霆”的行动。冉江固执坚持:决不能手软。“雷霆”行动即将开始。更令柴副市长恼火和惴惴不安的是,冉江上报市委的行动方案中,竟有一条“打击黑恶势力干扰三江经济轶序”。他认为这条是冲着自己来的,在三江市政府分管经济多年,刚刚分工去管政法。冉江要算老账,揭疮疤目的是搞跨搞掉自己,他好当副市长。省内大部分地市都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冉江一定窥视副市长这个位置。他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柴副市长准备亲自找他谈谈。

“柴市长。”敲门后,冉江走了进来。

“坐,坐吧”柴副市长将果盘推到冉江面前,“吃什么,随便。”

冉江也没客气,揪粒葡萄放入口中,咀嚼,觉着很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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