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攀进屋内,随手脱下了挡雨的披风,怕李太微受寒,反手就关了窗户,将披风挂在窗沿上头。
瞥见李太微手中照亮的夜明珠时,陆萧弯了弯嘴角,眼底似是撒满了星辰,忍不住轻笑道:
“我还以为,你将这珠子做成珠钗戴了”
方才窗口一阵寒意袭来,李太微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往屋内退了两步,拿珠子照亮从案上为陆萧递了一块软巾擦拭面上雨水,闻言却颇是嫌弃道:
“你什么眼光你见哪家贵女头上戴这么大鲛珠”
陆萧还是第一回有这般待遇,呆了片刻才伸手接过软巾,咧着嘴擦干了面上雨珠,鼻尖满是巾帕上少女的清香,亏得珠光没有那么明亮,不然他面上通红,指不定要被李太微如何笑话。
“如何可探到什么”
李太微返身给陆萧倒了碗热茶,急切的问。
陆萧才端了茶,垂眸时目光无意间落在李太微白净的脚背上,瞳孔骤然一缩,忙红着脸移开目光,口中咕囔道: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光脚”
李太微没能想陆萧这厮眼力这么好,下意识就将脚缩进裙底来。
心头讶异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她搁在桌上这颗硕大的鲛珠泛着柔柔的光亮,他是怎么能瞧见自个儿光脚的
一时二人都有些尴尬,李太微有些羞恼的扯了扯裙子。
她自小贪凉惯了,睡前不爱穿鞋袜,今日也是情急,没能想竟叫陆萧瞧见了。
李太微正臊的慌,就见陆萧搁下茶碗,上前将她整个人轻松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又为她盖了被子。
李太微怔怔没能反应过来,就听陆萧清了清嗓子,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道:
“容芷的话,想来你也是记不住的”
李太微闻言这才回神,望着陆萧似笑非笑的眼睛,忍不住红了脸道:
“你你怎么知道”
一想起前世容芷是陆萧的人,李太微就浑身不自在,她咬牙狡辩道:
“怕什么我我还没来小日子”
话音刚落,二人都诡异的静默下来。
李太微倏然把头蒙进被子里,心中直呼大意了大意了
陆萧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闷笑出声,抬手去揭李太微的被子,柔声哄道:
“这事儿倒也不急”
李太微被他这话撩的更加心堵了,死活攥着被子不撒手,隔着被子与陆萧瓮声道:
“你你给我坐到那边儿去不许坐这儿”
陆萧哪里舍得这样与她近亲的机会,故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坐那么远怎么与你说常永芳的事儿我可是冒着这样大的雨替你打探消息的你真不想听”
李太微闻言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这才肯露出小半张脸来。
只一眼就撞进少年盛满笑意的眸子,气的她一脚踢过去,却叫陆萧下意识一把捉住了脚尖。
手中少女脚背上雪白的肌肤,如上好的丝缎光滑细嫩,叫少年一时晃了神。
李太微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忙缩回脚尖,却叫陆萧牢牢的攥在手心里,如何都使不上力,她懊恼的唤了一声:
“陆萧”
陆萧这才回神,下意识松了手,眼瞅着李太微沉了脸色,忙深吸了一口气,脱口道:
“与常永芳苟合之人是明安”
李太微将脚尖缩回被中,只觉得肌肤上还残留着少年灼热的体温,她不由烧红了脸,才要发作就听得陆萧如此一言,瞬间怔住了。
“你说端郡王世子”
李太微显然叫这消息吓得不轻,肩头被角滑落,露出脖颈下一小截锁骨,陆萧瞬间觉得屋子里有些燥热起来。
是了,法华寺是皇家寺院,向来把守森严,怎能叫个无名之辈趁虚而入
若是明安倒也说得通了。
李太微倒是没想到,这二人前世做了一对夫妻,这一世竟阴差阳错的又走到一处。
“你从何人口中探知此事”
李太微有些不放心,常寺卿能将亲生女儿溺毙,想必不会轻易提及此事。
陆萧见她不再追究方才之事,这才舒了一口气,道:
“是常三公子与小厮提及此事,恰巧被我听闻,前世这二人倒也算夫妻齐心,这事儿想必做得准”
“常三公子”
李太微眯眼,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年人,眼底就露了鄙夷,
“他没将这事儿说与常寺卿”
自常六姑娘与大皇子定了亲,两家就起了龃龉,端郡王这个人心胸狭隘,没少给常寺卿添堵文網
两家逐步闹得水火不容,若是叫常寺卿查出此事与端郡王世子有关,便是舍了一个女儿也要将端郡王府拉下水的
陆萧瞥了她一眼,道:
“看情形应是没说他是庶子,听语气与常六姑娘也没什么情分”
“常永芳年后就要与大皇子成亲了,你说明安他怎么敢动大皇子的人再说常永芳如此行事,就不怕给家族惹了大祸”
李太微有些震惊,这二人竟做出这等荒唐事来,常六更是因此丢了性命
不过想起大皇子为人,李太微倏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她看向陆萧,神情紧绷:
“你可知大皇子在宫外豢养娈童之事”
陆萧错愕:
“你你说什么”
李太微瞧他这副惊色,便晓得他尚不知情,与他细说道:
“这事儿还是中秋后时听我爹爹说起的”
“有人递了一道秘折给陛下,说大皇子在京郊别苑养了不少娈童,折子尚未递到陛下跟前,那别苑就走水烧了个干净”
“陛下想必后来也听闻了此事,否则大皇子也不会在与常六定了亲后,就被陛下派到沧州守城”
陆萧缓过神来,抿唇听着李太微的话,心中几番思量。
李太微自顾自道:
“常永芳一死,常家没有合适的女儿顶替,大皇子的婚事多半又黄了”
“可常寺卿已与端郡王府闹翻,眼下又错失大皇子这头,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盛京城眼瞅着就有一场血雨腥风,李太微越想越忧心,抬眸问陆萧:
“咱们要不合计合计,这一世叫谁坐上龙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