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四月间事

作者:尾鱼 | 分类:同人 | 字数:0

57 第⑤⑦章

书名:四月间事 作者:尾鱼 字数:0 更新时间:01-06 15:22

临睡前,卫来去看了岑今。

门口有守卫,轮班,屋子没什么特殊,很普通,刚看到的时候,卫来甚至觉得跟自己在赫尔辛基的住处很像:只有基本的生活设施。

唯一不同、甚至不同到让人窒息的,是有一面墙上,密密麻麻涂满。

字体、大小都不同,大多是英文,也有其它语言,像临终忏悔,有祈祷文,有画的画,也有大段的留言,卫来压力陡增,岑今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间屋子应该是专门给那些受审的人住的,来一个,走一个,现在到我了。”

墙边有桌子,桌上摊了不同的笔,卫来冷笑:考虑的真是周到,连这些都备了。

他牵了岑今的手,走到墙前去看。

有人一连写了几十个“sorry”,笔画潦草杂乱,结尾写,愿上-帝宽恕我。

有人的“sorry”是写给自己的亲人的,忏悔自己犯下的错,痛苦却要由亲人来承担,然后嘱咐自己的妻子,不要让孩子知道真相,请永远不要提起。

有人歇斯底里:杀人的不是我!我当时是被魔鬼附身了,真实的我是没有杀人的!

有人破口大骂:没有战-争,我怎么会杀人?挑头的人应该负全责,凭什么我要担责任!

也有人很愤怒:我只杀了这么点人,xx比我更该死,为什么不抓他!

卫来喃喃:“这什么心态。”

岑今接口:“那种‘我不怕穷,就怕你跟我不一样穷’的心态吧。”

两人一起笑,笑到沉默。

平面的墙,平面的字,身后却有一个恢弘复杂的立体世界,撇去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身份,其实都是人,是人就有情感、牵挂、朋友、家庭、维系,每一根线牵出来,都足以让人唏嘘。

卫来问岑今:“如果是你,你会写什么?”

岑今拈了支笔在手上,在墙上找来找去,最后寻到个稍微空隙的地方,踮起脚尖,写了行字。

她写的是:愿卫来一生平安。

落款:岑今。

卫来笑:“你这个人,写不好中国字,‘今’字老顿笔……”

眼眶酸涩,有点说不下去,顿了顿又笑:“你这样不道德你懂吗?”

岑今说:“我也知道,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再有煽情的举动,加深你的牵挂。也许我应该表现得冷漠一点,赶你走,说我从来没爱过你,一路上都是逗你玩的,但是啊……”

她声音低下去:“我怕我真的没时间了,我觉得我留给你的,必须是我真实的心意。”

“如果没有你的话,现在应该是我这辈子最解脱的时候,死这件事不可怕,我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了。”

她搂住卫来,把头轻轻倚靠在他胸膛。

“现在唯一就牵挂你,希望你好好的,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我们约定过的。好好生活,吃好睡好,纪念日给我送花,还有,不管你以后喜欢了谁,不准拿来和我比较,什么比我温柔比我漂亮,你滚蛋,不准比。”

卫来失笑,他一手搂住她,另一手接下她手里的笔,看墙上那行字,然后把“卫来”两个字划进圆圈,打个箭头,送到落款的“岑今”旁边,又加了两个字。

改成:愿我们一生平安。

落款:岑今&卫来。

两个人都在一起了,许愿就不能许得孤单。

他低头吻她头发,说:“会有办法的。”

***

回到房间,卫来倒头躺下,直接把盖毯拉过头顶。

可可树坐在床上看报纸,过了会,报纸下移,露出眼睛。

说:“卫,你不要这么幼稚,见面到现在,你都没跟我说过话。”

卫来不理他。

“我本来现在应该在乌达,抱着老婆亲热,为了你到这来,一点娱乐都没有,只能看报纸,都看得背出来了——这里连南苏丹都不如,在南苏丹,至少有酒喝……”

卫来把盖毯拉下点,冷笑:“为了钱来的吧,跟我对碰,有意思吗?”

可可树说:“怎么说话呢,我老婆所有的金首饰加起来,至少一斤多重,我像是在乎钱的人吗?我八岁之前就没穿过内裤,我像是扛不住穷的人吗?”

生活中真是充满太多疑问了:八岁前没内裤穿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是我跟麋鹿商量的,知道一般人制不住你,我专门过来看着你的,以免你被女人迷惑,走错了路,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那个岑小姐,我也听说了,你不要被她花言巧语给骗了,卫!她是作家,故事信手就编的。”

卫来说:“社评家。”

可可树觉得没什么不同的,会写字的都是作家。

他越说越来劲:“女人都会撒谎的,我老婆买衣服,报给我的从来不是真价,我只是不说破,卫,男人可以装蠢,不能真蠢!”

卫来说:“岑今说的是真的。”

“证据呢?”

“暂时……没找到,会有的。”

“要找多久,一百年吗?”可可树神气活现,“卫,你这话传出去,人家会笑死的。从此以后,那些罪犯都嚷嚷,‘我们是冤枉的,证据只是暂时没找到’,然后个个活到老死,这世界不是都乱套了?”

“总之,你不乱来就没事,我就是防着你乱来的。”

说得兴起,报纸一扔,过来蹲到卫来床边:“要不……甩了她?分了就没事了。”

卫来冷笑:“如果你老婆麻烦,你会甩了她吗?”

“会啊,再娶一个嘛。”

卫来气得伤口都疼,顿了顿突然翻身下来,两步冲到对床,举起那个鲨鱼嘴,狠狠扔了出去。

一秒钟的死寂之后,可可树大怒。

“妈的有事说事,你扔我鲨鱼嘴干什么!”

当晚,可可树发誓,天亮之前都不会跟卫来讲话了。

***

第二天,可可树醒得早,想跟卫来打招呼,忽然想起过节还没清,一张脸立刻垮下来,动作很重地刷牙洗脸,门一摔,出门溜达去了。

卫来不受影响,盖毯一拉,照旧睡得四平八稳。

半小时之后,可可树忽然冲进来,大叫:“卫!卫!你猜我看见谁了?”

他冲到床边,把报纸翻得哗啦响,卫来撑起身,头有点昏沉:“看见谁?”

可可树完全忘记了和卫来尚在冷战这回事,刷地抽出一张:“找到了。”

他把报纸送到卫来面前。

一大张照片,占了报纸半幅,上头有七八个人,站立着鼓掌,标题是——国家纪念馆获批,即将开工。

卫来懒得看大幅的报道:“什么意思?”

“四月之殇六周年,有纪念活动,国家纪念馆的设立得到批复,这几个人都是高-官,中间那个就是总-统。”

卫来还是有点发懵:“你看见……总-统了?”

可可树摇头,指向边上的一个:“这个,至少是卡隆现在的第四、五号人物,下面特别提到他了,你自己看。说他上位很快,尤其是他主张追-缉战犯,很得民心,几年前他还组织游-行示-威,指责政府追缉不利,后来大-选获得票数支持,又得到当权者赏识,步步高升。”

卫来反应过来:“你在门口看到他了?”

“是啊,从一辆防弹车上下来,几个人簇拥着,那架势,我保护的人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旁边的都是保镖。我就说眼熟……”

话还没说完,卫来忽然劈手拿过报纸,起身出去了。

可可树探头,看到卫来在院子里拦住了刀疤。

***

卫来把报纸送到刀疤面前,指住可可树说的那个人。

“这个人,是来听审的?”

刀疤斟酌了一下,可能觉得瞒着也没太大意义,于是点头:“是。”

“你说岑今的案子特殊,就是因为卡隆的高-官关注?”

刀疤不否认:“一来性质的确恶劣,二来高-官关注也是原因——这奇怪吗?上头特意打过招呼的案子,执行者总会更慎重点吧?”

卫来冷笑:“可以啊,你们的关节都通到政-界去了。”

刀疤耸耸肩:“告诉你也没什么,这位恩努先生,本来就是上帝之手的创始人物,战后,政-府在追缉战-犯上不是很积极,他代表了一种政-治意见,组织过游-行,他和支持者们被催泪-弹驱散的画面,至今在有些节目里还能看到。”

“上-帝之手,开始规模很小,不比你背后的保镖代理大多少——它是随着恩努先生在政-界的一路走高而壮大的,联合-国在卡隆设有针对屠-杀事件的专门刑庭,六年了,起诉不到二十人,花了三亿美元还多,这进展,政府都坐不住了。据说内阁一直在秘密讨论,把上-帝之手整编成刑庭的辅助机构,时间问题而已。”

卫来半天才说了句:“那恭喜你们了。”

这是好事,但不是好消息:上帝之手即将整编,以后国家力量可以更名正言顺地介入和支撑,岑今即便能够逃亡,舒心的日子也不可能有。

也许,唯一的希望真的如刀疤所说,就是寻找证据。

但证据在哪呢?

***

审判定在晚上六点,这之前,卫来给麋鹿拨了个电话。

麋鹿苦口婆心:“卫,真不是跟你对着干,我跟对方沟通了很久——对方就一个要求,证据拼证据,到时候,你要尊重审判结果。”

卫来问:“你相信岑今的话吗?说真话。”

麋鹿沉默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一开始就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她那么精明,编一个几乎找不到破绽的故事不难啊。”

卫来苦笑,顿了顿说:“这样吧,结果没出之前,你还是尽量帮我忙。你翻一下岑今的社论,据说她有风格上的大转变,我想知道具体时间;还有,热雷米被谋杀,我想知道再多一点的细节。”

放下电话,可可树斜眼看他:“有用吗?”

卫来说:“这就好像挖井一样,你挖到两米撂担子不干了,你永远没水。”

如果一直挖呢,也许依然没水,但只要铲子不停,下一刻就会有希望。

而希望没有耗干之前,他不准备停手。

***

六点。

审判在疗养院角落处一间不起眼的屋子进行,形制仿通用的刑庭格局,陪审团大概十多个人,有两三个戴口罩帽子,并不想暴露面貌,而其它人似乎见惯不惊,并不好奇。

角落里辟出一块,作特殊旁听席,卫来一眼看出,包边的都是单向镜,外头看不到里头,但里头可以看到外头。

卫来对可可树示意:“那个大人物,大概就坐里头。”

可可树很警惕:“卫,我告诉你,你可别动什么绑架人家当人-质的念头。”

卫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看到岑今进来。

她精神还好,没什么表情,目光浅淡地扫过他,很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整套的宣布开庭程序,卫来听得如风过耳,烦躁着为什么庭审纪律都要申明那么多条。

代表上帝之手主控的是个中年女人,文质彬彬,读起诉书,等于是把保护区的过往梳理了一边,而还没等她读完,庭下已经一片哗啦。

岑今坐着不动,好像听不到那些窃窃私语。

轮到岑今做陈述,她语气并不激烈,给出另一版本,把起诉里的不实部分一一否认。

控方询问她时,可可树已经打了两个呵欠,胳膊肘捣了捣卫来,低声说:“这也太无聊了,打一架多干脆。”

卫来心里说:那是因为你不关心。

他没有漏过每一句对答,头皮一直发紧。

那个中年女人,问的不紧不慢,十句有九句是“是不是”式的。

——“是不是你建立了保护区?”

——“你的同事失去音信之后,是不是你主动和热雷米、瑟奇进行了合作?”

——“是不是你召集了小部分避难者,向他们传达了逃难船的消息?”

——“后来,你是不是清楚知道,这是一条死亡路线?”

……

岑今一路都答“是”,声音越来越低,停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卫来几乎坐不住,但无计可施。

有女证人到场,幸存的175人中的一个,法官问她:“你觉得在保护区,谁是真正的主事者?”

女证人看岑今:“是岑,我们都知道她为国际组织工作,联合-国的车队撤员时,她是获准上车的……热雷米和瑟奇后来才加入,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岑说他们也是志愿者,我们相信岑,所以我们也相信他们。”

岑今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而意料之中的,真正让人崩溃的,是证据环节。

那个中年女人首先出示了一份清单:“这是292名保护区人员的名册清单,六年前热雷米交出的原件,是175名,保存在国家档案中心。我们经过比对,确认292人中,175名符合原件,117名在失踪者名单里。”

但她没有说出来源,只是说来自上帝之手的一位重要人物:“正是因为他给出了揭发的信件,指出这个保护区的秘密,又给出了名单,我们才开始去怀疑热雷米这个无数光环的人物,否则真相还不知道要湮没多久。”

卫来的目光落在那个特殊旁听席上:是恩努吗?当时他不应该在保护区中,不然媒体早把这段经历挖出来了,他是有亲友在那里罹难,所以尤其关注岑今的案子?

出示的第二类证据,是当时保护区里避难者的信件和日记。

中年女人读的内容都很关键。

——“包括我在内,岑的房间只有八个人,岑说,大河上有一条船,船票很贵。但我们没有人觉得贵,和命相比,那真的不算贵……”

——“我注意到,已经有几次了,岑在半夜送走外勤,天不亮就起来等,他们凑在一起说话,很高兴的样子。我忍不住,找机会问了岑,岑说,只是转移了一些人去临近的保护区……”

照片和银行账户资料来自瑟奇,足以证明岑今和胡卡头目有交往,并且,从账面上看,她当初拿到的钱是最多的。

而令卫来最意想不到的,是瑟奇的一段死前录音。

审判室里静得可怕,录音机在放带,透过透明的卡壳,可以看到磁带慢慢地转,瑟奇惶恐的声音放散在空气里。

说:“真的是她主使的,我和热雷米都是听她的——我们是淘金的,我们不懂那么多,她是高材生,她知道很多例子,她教我们的,我们只是照做……”

“热雷米一直担心被她灭口,说她迟早收拾我们,我们还做了应对,我一直不大露面,这样她就找不到我——热雷米死了之后,我找上她,她辩解说是事发了,卡隆的复仇者做的,还让我赶紧逃跑……”

卡带停下。

法官问岑今:“你是否和瑟奇有过上述对话,指出热雷米死于上-帝之手,然后让他逃跑?”

岑今沉默了一会,说:“是的。”

卫来心头蓦地一沉。

那个中年女人霍地站起来,语气渐转愤怒:“我提请刑庭不采纳被告的自辩内容,因为不可信。这个女人在撒谎,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热雷米并非死于上帝之手。在我们找上热雷米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

庭下乱起来,议论声潮一浪高过一浪,可可树凑过来,问他:“你现在还相信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卡隆的原型,卢旺达大屠-杀,前面好像也提过,发生于1994年,真实情况比卡隆要悲惨的多,国际社会一般认为屠-杀进行了三个月,死亡人数在80到100万之间。

事情平息之后,联合-国确实在卢旺达设立了专门的刑庭,但进展缓慢,根据我之前看到的资料(可能不是最新,仅作参考),近20年的时间,起诉了93个人,花费了17亿美元,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多人都躲藏在非州之外的地方。

据卢旺达政-府预计,按照这个速度,想为死难者声张正义,估计要花200年的时间。

于是卢旺达政-府提出了一套“盖卡卡程序”,具体操作是社区审判当地居民,鼓励罪犯自首,取得受害者家属的宽恕(都不知道咋想出来的……)。但这套程序被指责非常混乱,没有逻辑性,多方反对之下,于2012年废止。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043190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