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玄幻一般的场景持续了很久，剑龙以一种玄妙的姿态飞舞着，斩碎了空中的雪花。
期间，陆绫只是瞪大了眼睛，眸子中映着剑光。
看？她能看出来什么？无非就是好看而已。
接着，剑龙逐渐分化，合为了一体，重新变成一柄普通的制式长剑，见状陆绫跑过去将长剑拔起，左看看右看看，翻过来调过去也没看出这柄剑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沈归停止了动作，面色如常，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对她来说一点消耗都没有。
看着陆绫满面的好奇，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沈归有些失望。
果然，她还是太高看陆绫了，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不过她还是准备给陆绫一个机会。
“试一下。”沈归示意陆绫学着她做。
“不行。”陆绫缩了缩脖子，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道。
她除了好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其实沈归并没有一味的刁难她，在施展剑术之时，灵气的驱动路线以及长剑的掌握，她都很明显的标识出来了，路线正是修炼《惊岩决》所需要的小部分阴脉，照理说只要陆绫细心观察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她没想到陆绫现在连经脉都认不全，凝气阶段修炼的功法完全是由李竹子手把手教导的，别说小部分阴脉，她连普通的穴位都找不到，又何谈发挥。
沈归演示的剑术，是灵剑，以灵力为主，剑为辅，实际上和剑没有什么关系，换成刀、钺、斧、枪、甚至暗器都是一样的效果，之所以选择剑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
考校的也不是剑，而是陆绫对于灵力的运用，现在看来，虽然凝气成功，但是果然还是差了许多。
所谓灵剑，可不是只有剑。
“算了。”沈归也能理解，她还是太心急，拔苗助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就陆绫现在展露出的剑道天赋，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沈归走到陆绫身边，道。
但是陆绫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捡起长剑。
她现在稍稍起了兴致，满脑子都是白衣长剑，仗剑天涯，一时间忽略了沈归的话。
虽然蜀山之行很像是一场梦，但是陆绫清晰的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甚至灵气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她还可以清晰的记得，并未退去。
那么……《无痕剑意》，她应该可以做的到吧。
突然的想试一试。
【这丫头……】
看着陆绫拎着剑发呆，沈归先是皱眉，她说了离开，陆绫没听见吗？
不过马上的，陆绫的下一个动作就让沈归收起了不满。
陆绫慢悠悠的摆了一个姿势，倒提着长剑，剑尖指天，从身后贴背又肩头而出，剑刃穿过了她的长发，轻微晃动着。
反手剑？
有趣。
沈归来了兴致，陆绫还真的给了她惊喜。
不过……反手剑，这丫头不怕伤到自己？
抛去灵力不谈，单纯的剑术对灵山之剑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剑术，在俗世的作用比较大，但是也不能忽略普通剑经对修为的提升。
而陆绫现在的姿势，就是单纯的剑术。
正手剑，距离占优，注重刺与削，腕挽出的剑花更加繁多，运剑可以更加大开大合，但力量较弱，剑刃移动的轨迹是近、远、近。
这种是最基本的握剑姿势，相对的，反手提剑一般不会有人使用。
反手提剑，攻击范围小了些，注重切、削、撩，和正手不是一个路数，变幻诡谲，但力量大得多，同时因为距离短，所以对身法要求更高，移动轨迹是近、远，突袭时有奇效。
当然这是对于俗世剑客来说，像蜀山寸剑之术，完全可以取两者所长。
不过现在的陆绫连俗世剑客都不如，这些规则自然是适合陆绫的。
沈归原地站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陆绫。
正手姿势，大开大合，招式多，以不变应万变，多为“君子势”。
反手姿势，一般是出现在匕首之类的短兵上，讲究的刁钻阴险，精通变化，出其不意，追求的是近距离灵巧多变，是为“小人势”。
各有所长，正手姿势多为长剑，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反手姿势不同，鲜有用于长剑，一是距离短，多要贴身，二是……
很危险。
反手提剑，初学者很容易就会伤到自己，剑不像匕首，诡道并不适合长剑。
这也是为什么沈归突然起了兴趣的原因。
陆绫现在的姿势，就是标准的反手剑，倒提长剑于身后，锋锐剑刃穿过墨发，定于肩头。
现在的她就像伺机而动的老虎……额，小白兔。
【这个姿势，应该是右下方出剑速度最快。】
沈归手指微动，剑光连闪。
同一时间，陆绫也动了，正是沈归预测的方向。
【润、撩。】沈归脚步向前踏去。
“嗤。”金属破空声，陆绫动作与沈归想的姿势一模一样。
【横削，绕后方负手收剑。】沈归脚下腾挪，整个人的向前动了一小步，接着便不动了。
而陆绫果然没有令她失望，选择了最合适的线路，横削。
下一个动作，陆绫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顺着剑身的力气踏步转移，接着如沈归般收剑。
但是……她进入状态之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瘸子的事实。
操纵小腿失败，连带着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吧唧”的一声摔在地上，手中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最后插在沈归脚边。
“……”沈归嘴角抽动。
这丫头……真是蠢的可以。
反手剑，多以方寸之间小巧腾挪为主，配合手中长剑发挥最大威力，极重身法，对于姿态灵巧的要求还在剑术之上。
陆绫一个阴绝脉的半残，别说巧劲，走路都成问题。
不过，她能看出来陆绫的思路很清晰，不错，很不错。
真的给了她惊喜。
看来这几年不会无聊了。
沈归与徐徐这些年按照规矩出不了灵山地界，她正无聊，所以才会去挑战徐徐，结果就出现了陆绫这么合适的玩具。
应该还没有师父……那她随便在陆绫身上涂抹一些自己的“印记”，应该也没问题吧……
李师从不在意修炼之事，那陆绫的剑，暂时就姓沈了。
沈归嘴角上扬，走到陆绫身边，虽然还是冷漠脸，但是如果徐徐在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情不错。
“笨丫头，起来了。”
闻声，陆绫依旧将小脸埋在雪中，扭动了几下，没有动作。
丢人，太丢人了。
她小脸滚烫。
自己这令人窒息操作，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还《无痕剑意》？
还陷敌摧坚，料敌机先？
算了吧。
一个云台三落就摔了个狗吃屎，还说什么，特别是见识过沈归的剑龙之后，她更觉得没脸见人了。
然而沈归将她整个提了起来，稳稳的放在地上。
此时陆绫身上沾满了湿润的水渍，接着她没敢看沈归，而是视线在地上乱飘。
突然地，地上几捋墨丝进入了她的视线。
恩……很熟悉。
很熟悉……
？？？
接着，陆绫反手一摸，表情凝固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哀鸣。
头发，她的头发……
这时候陆绫才想起，太白的起手姿势不是那么好学的，人家是模型，自然不怕削到头发，她不一样，她是人啊！
长剑背于身后，斜着穿过了陆绫的墨发，接着她出剑的同时，锋锐剑刃将她柔顺的长发绞落许多。
沈归自然是注意到了的，不过她可没有出言提醒，她本来就不喜欢长头发。
陆绫剪短发更好呢。
不过沈归有些失望，因为陆绫力气比较小，其实并没有划掉太多，只是中间与尾部被削落了少许，看起来多了几个豁口，倒也不影响什么。
但是陆绫不知道啊，她满脸的绝望之色。
捏起地上的头发，陆绫将其一根根收起塞在口袋里。
完了……师妹一定会生气的。
头发？
陆绫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其实她更羡慕眼前这个小姐姐，一头帅气的碎发，英姿飒爽，反倒是自己拖沓的长发很不好。
当然，陆绫还是很喜欢自己扎马尾的样子的，虽然比不上沈归，但是也有着一点英气。
这些都说明了，陆绫对自己的长发不是那么喜欢，而她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声嘶力竭”，与她自己的意愿无关。
柳扶风可是不止一次与她说过，要保护好自己的头发。
一直很温柔的师妹，在自己表示出想剪头发的时候，非常的反对，甚至有些生气，教育了自己一下下午。
确实，柳扶风很享受给陆绫洗澡，打理头发，照顾她的感觉，一开始的时候柳扶风还有给陆绫剪短一些的意思，毕竟小女孩头发太长怎么都不方便，但是奈何她看着看着就看出感情了。
就像养女儿一样，柳扶风的年下养成游戏。
陆绫长发很有气质，柳扶风很喜欢，一直也很认真的教导陆绫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如何爱护自己，甚至她明确的告诉陆绫，自己很喜欢她的长头发，如果陆绫擅自剪掉。她会生气。
这是柳扶风第一次明确的将自己的意志加在陆绫身上，还是用的很强硬的态度。
没办法，她真的太喜欢陆绫了，是喜欢妹妹的那种喜欢，陆绫每天睡觉都缠在她身上，同时柳扶风也享受着被她头发缠绕的感觉。
很有安全感。
柳扶风一开始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心理有些问题，但是没办法，陆绫……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师妹这样的态度，陆绫自然没有办法。
师妹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虽然陆绫对柳扶风表现出的不是像对李竹子那样的害怕，言听计从，但是其实柳扶风的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是要大于李竹子的。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柳扶风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就让陆绫对她产生了强烈的依赖。
“我的头发……师妹……”陆绫急的团团转。
今天真是倒霉。
刚才被沈归抱着的时候，已经扯到了一些，现在倒好，因为自己的粗心，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模样，陆绫都不敢自己去看。
到时候师妹一定会发火的，她那么看重自己……
还有先生……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的早课早就结束了，结果先生要的书还没有送回去。
同时惹到了最害怕的两个人，陆绫心中是何等慌张可想而知，她甚至都想逃避算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很喜欢陆绫的长发，那就是洛寒衣，可惜后者短时间内没时间出来寻陆绫，她正在自己的家里接受着徒弟的训诫，如何恢复修为也是一个麻烦事。
“……”陆绫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沈归。
都怪这个小姐姐。
心态爆炸之下，陆绫又开始作死了，不过这次沈归心情好，无视了陆绫愤怒的眼神，走过去，拦着腿就将她又一次抱了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公主抱。
“放开我。”依旧是毫无意义的挣扎。
沈归无视了陆绫，一个转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雪花依旧飞扬。
出来的时候，之前那个懒散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看起来睡的很沉，沈归没有叫醒她，而是直接离去。
在又一次穿过幽暗回廊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灵山。
外面依旧是漫天大雪，不过这次沈归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灵山的温度……居然比虚境中，万年雪山的还要寒冷。
究竟是哪里的雪，沈归很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现在她要履行诺言，送陆绫回南苑学堂了。
之后，就在沈归准备离去之时，陆绫身上突然起了红色光芒。
光芒的来源是……她的口袋。
那是琉璃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