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助理的话，让高禹川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抬眸看向方助理，深邃的双眸里带着些许怀疑：“他凭什么？”
既然齐修睿当时比沈瑶初的病情还要重，如果也只是按照沈瑶初压制症状的方式来治疗，那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很稳定？
高禹川心下怀疑，紧盯着方助理。两人视线相对，眼里都有一样的猜测。
方助理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齐修睿是吃的什么药物了。”
“之前没有查过？”高禹川拧眉，声音微微低沉。
“查过的。”方助理解释道：“但之前查到的没有异常，我怀疑可能是明面上的药物清单，和他吃下去的不太一样，已经让人去暗中调查了。”
高禹川微微颔首，表情却仍旧凝重：“你再去把当时的工厂去调查一遍。”
“那边一直在跟进，没有放下过，但当时因为爆炸，已经毁掉了不少证据。您放心，我这边会继续调查的。”
“嗯。”高禹川低头看着沈瑶初再次沉入睡眠的苍白脸颊，喃喃开口道：“如果齐修睿真的有在吃什么特效药就好了。”
只要有这种特效药，就说明沈瑶初还有救。
只要有，他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药弄到手，把沈瑶初救回来。
最怕的，就是真的无药可救。
就算他的人脉资源都很厉害，却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研究一个从未有人研究过的重金属物质，更无法研究出治疗这种重金属物质辐射的药物。
高禹川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轻吻，祈求着她再坚持坚持。
……
月色透过半掩的窗帘，轻柔地洒在病房内，为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和。
高禹川疲惫的脸颊，此刻比之前要放松了些，不知不觉，他已经趴在沈瑶初的床边睡着了。
他的呼吸均匀而轻微，仿佛怕打扰了这宁静的夜晚。
睡着之间，高禹川的手还紧紧攥着沈瑶初的手，即使在睡梦里，他也不曾松掉他的手。
突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划破了这夜的宁静，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高禹川被惊醒，双眼迅速睁开，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与睡意。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是孩子们手表的号码。
高禹川迅速坐起身，轻轻揉了揉眼睛，瞬间驱散了那份睡意。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沈瑶初。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带着一丝歉意和安抚：“喂，宝贝们，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孩子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带着童真的稚嫩和关心：“爸爸，你们那边是什么时候啊？白天还是晚上啊？”
高禹川一愣，这才想起来，孩子们以为他们还在出国玩。
高禹川抿了抿唇：“也是晚上，跟你们时间一样。”
“哦！”BoBo的声音传来：“那好像是有点晚了，那妈妈睡着了吗？”
透过月光，高禹川低头看了沈瑶初一眼：“嗯，睡着了。”
BoBo“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失望。
这时，一旁的CiCi终于忍不住了：“爸爸，我们想妈妈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闻言，高禹川心下微动，一股酸涩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也想知道，沈瑶初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和孩子们一起，好好陪在自己身边？
朦胧的月色下，高禹川敛了敛眸，睫毛遮住了他泛红的眼。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她还有想去玩的地方，你们再等等我们，好不好？”
那边的BoBo、CiCi已经明显不如之前那么好哄了，两个都不再一口答应，而是有些不情不愿起来。
“可是爸爸你都跟妈妈玩了好久了……”CiCi哼哼着说道：“我和哥哥也很想妈妈！”
高禹川知道，BoBo和CiCi从出生起，就很少和沈瑶初分开，。
他们又刚刚经历了十来天一家四口旅游，正是情绪再最高点的时候。
突然的长时间分离，两个孩子有这样的情绪实属正常。
高禹川有些无奈，却只好开口轻声安抚。
“你们乖乖听话，等妈妈玩得尽兴，就回去陪你们。”高禹川似是说给BoBo和CiCi听，又似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一定会尽快带她回家，好不好？”
听了高禹川的承诺，BoBo和CiCi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两个孩子仍是有些不情不愿，也还是松了口：“知道了爸爸，那你好好带着妈妈玩，让她开心一点哦！”
“……”
安抚好了两个孩子，整个病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高禹川将手机收了起来，目光再次落到沈瑶初的脸上。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那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沈瑶初沉睡的脸庞上，为她那苍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温润的光泽。
沈瑶初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眉头比之前要舒展，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月光在沈瑶初脸上流转，映照出她细腻的肌肤和柔和的轮廓。
病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沈瑶初和高禹川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高禹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高禹川勾了勾唇，在如水的夜色里，嗓音低醇地开口：“你听到了吗？BoBo、CiCi都在等你回家呢。”
高禹川不知睡梦里的她有没有听到，他想让她听到，却又怕把她吵醒，影响她休息。
这样矛盾的情绪之下，他只好压低了声音，轻轻呢喃。
“孩子们都在等你，他们都很想你，很需要你。”
“我也是，我也很需要你，这个家很需要你。”
“瑶初，你再坚持一下，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为了孩子，为了我，你要扛过这一关，听到了吗？”
高禹川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沈瑶初，我不能没有你……”
*****
――――
高定婚纱店里，明亮却柔和的灯光，让每个角落都充盈着浪漫与期待。
镜子里，一件件精致的婚纱宛如云朵般轻盈，静静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慕以安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店员把她定制好的订婚纱拿过来试纱。
慕以安的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飞快地动作着，她的神情专注而紧张，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小心翼翼地抬头张望，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她低头打字时，慕以安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起头的瞬间，慕以安和高禹山探究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高禹山正站在不远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慕以安一愣，整个身子都微微僵住了。
高禹山微笑着走向慕以安，明明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可每一步的气势都让慕以安身子的温度冷上几分。
慕以安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视线。她心下慌乱，手上动作却很细微，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慕以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太闪烁，却还是被高禹山看穿了。
高禹山走到慕以安身边，脸上是柔和的淡淡微笑，可他那双深邃的双眸里，却透着难以靠近的冷意。
高禹山问道：“怎么还没拿来给你试？”
“店员去拿了，我就在这儿等着。”慕以安强忍着心中的慌乱，脸上勉强挂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试纱。”高禹山轻笑，眸光扫过慕以安，带着淡淡的警告：“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来陪你试纱了。”
“辛苦你了，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慕以安声音有些发紧。
“当然不可以。”高禹山正色道：“我知道我作为未婚夫该做什么，就像，你也知道你作为未婚妻应该怎样做，不是吗？”
高禹山声音低沉，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砸在慕以安的心上。
这句话的警告意味，更浓郁了几分。
慕以安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知道，高禹山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她刚刚的异样。
她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当然，作为高太太，我当然会听你的话，做你的女人。”
高禹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透：“那最好。”
正好此时店员拿着订婚纱走了过来，见高禹山也在，立刻热情接待：“高先生，您也来了？那要不要把您的高定西服也拿来给您试一试啊？”
高禹山挑了挑眉，眼中冷漠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的温和笑意：“当然，那就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店员如沐春风：“我安排人过来给慕小姐先试纱，您的西装我马上去给您拿，稍等！”
“……”
*****
――――
站在镜子前，慕以安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婚纱的质地轻薄柔软，如同云朵般轻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散发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慕以安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婚纱的剪裁合身，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使她看起来更加高挑纤细。婚纱的领口处镶嵌着精致的蕾丝花边，增添了几分优雅与浪漫。她的长发被轻轻地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更显得她温婉动人。
慕以安轻轻地抚摸着婚纱上的蕾丝花边，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从十几岁时，就跟高禹川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她总是幻想自己会换上婚纱，跟高禹川结婚的样子。
后来她和高禹川分手，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嫁的不是他。
兜兜转转，嫁给曹文松又和曹文松那样不体面地离婚，慕以安穿上婚纱，竟然是因为嫁给了高禹山。
同样成为高太太，身边站着同样长相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丈夫，不是高禹川。
都说婚纱是童话世界里，等待着王子来迎娶的公主穿的。
可这身洁白的婚纱，也只是不断告诉慕以安，她终究还是没有嫁给自己爱的人。
正在慕以安出神时，外面忽然传来店员的声音：“慕小姐，您的婚纱穿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帮忙吗？”
婚纱都是不太好穿的，但好在慕以安选择的款式比较简单，自己能够穿上。
“不用，我马上穿好了。”
话音刚落，慕以安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她赶紧拿起手机来看。
不是高禹川，是助理。
慕以安点开短信。
【小高总正在医院，守着他太太，他太太可能病重。】
慕以安一怔，眸光再次扫过这句话，然后赶紧删掉了记录。
难怪她最近和高禹川直接断联，打电话也都是关机，原来是……沈瑶初发病了？！
慕以安瞬间有些激动，她的机会来了！
可下一秒，慕以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现在长期在高禹山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办法脱离他的控制，联系到高禹川。
除此之外，慕以安最大的顾虑，就是怕她还没有来得及把药给沈瑶初，她的身体就急转而下去世。
到时候她不仅什么也得到，甚至会被高禹川记恨，恨她为什么不早一些拿出药物来救她。
一想到这些，慕以安就一阵头疼。
“慕小姐，高先生已经出来了，您好了吗？好了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拍照片看看合不合适，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店员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您不方便穿的话，我可以进来帮您，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您不用不好意思。”
慕以安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没法再在里面躲着了。她拽起裙摆，撩开帘子，缓缓走了出来。
大概是听到帘子撩动的声音，所有人的应声转头看向她。
高禹山早已换上了高定西服，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姿挺拔，西装笔挺合身，将他的身材勾勒得越发修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那深邃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男人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很美。”
那一瞬间，慕以安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微微愣神，像是圆了自己，嫁给高禹川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