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着吵着，两人又开始拼命地争抢那一床被子。
姜楚仁手臂有后遗症，所以没抢过张方胜。
张方胜抢过被子，抱在怀里，去了正房，现在正房的西屋他们家住着，把姜万峰赶到东屋去了。
姜楚仁因为一个胳膊不是很好用，他刚才被扯了个趔趄，退了几步才站稳。
刚站稳，他就看见了门口的姜晚归。
姜楚仁的脸上都是尴尬：“六妹，你怎么回来了？”在他的心里，这个家变成这样，姜晚归应该不会再回来。
姜晚归也没给他什么幻想的机会：“我不放心二叔二婶，想接他们回去。”
姜楚仁听到姜晚归对姜万海夫妇这么关心，心里疼了一下：“你是个念旧情的人。”
姜晚归也没否定：“锦上添花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是雪中送炭的才是不能忘的。”
“你说得对，你把二叔二婶接走也好，这个家真的不适合正常人生活。”姜楚仁自嘲地笑了，自己现在也不是个正常人了吧？他感觉自己也像个疯子。
姜晚归没再说话，径直走向正房，她没进去，而是在东窗户上敲了敲：“二叔二婶，你们在么？出来一下。”
说实话，她是很不想闻屋子里的味道，也不想再参与他们家的事。
很快就听见屋子里的回应：“晚归来了，我和你二婶这就出来。”是姜万海的声音。
姜晚归站在院子里，很快姜万海和沈氏就出来了，两人这几天照顾马氏也是很憔悴，加上他们家吃得不好，人瘦了不少。
姜万海看着姜晚归问：“你咋又来了？没事就别过来了，这边太乱。”
姜晚归道：“就是太乱不放心你们才来的。二叔二婶，回家吧，这边你们也别管了，张家这些人都不正常，你们在这太遭罪了。”
姜万海叹了口气：“可是如果我们走，你祖母估计活不到过年，我们也不能把她接走，所以我们俩就忍一忍吧，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了，我伺候到老人没，也算是能让自己良心过得去。”
姜晚归也想到这个了：“二叔，那你和二婶去我家那个旧房子住吧，我和景澈不在家，新房那边也不方便让你们过去，旧房子虽然空着，但是一直有人定期打扫，随时能住人，你们就过去住着，然后做好饭给祖母送一口，尽孝也不用带着那些旁人。”
这时候姜万峰走出来：“姜晚归，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真的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出嫁了，我们姜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姜晚归看着姜万峰冷笑了一声：“我管的也不是你们的破事，我管的是我二叔二婶，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出嫁了，不是你们家人，跟你毛关系没有，你也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说不着。”
“姜晚归，你这是不孝，你这是大逆不道。”姜万峰这段时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沉稳气度，现在被张方胜折磨的就像是个疯子。
姜晚归笑了：“父慈子孝，你慈过么？让我孝？笑死我算了。”
姜万峰气得拿起门边的棒子就要来打姜晚归，他知道姜晚归对他再厌恶，也不会动手，毕竟打爹骂娘还是对她名声不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姜万海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能不能要点脸？你怎么对孩子的，现在要求孩子对你孝顺，你说得出口？”
姜万峰跟姜万海扭打在一起：“我的种，我想怎么就怎么。”
姜万海也是没惯着姜万峰的臭毛病，狠狠地把他按在地上打了几拳。
姜万峰最近很颓废，身体也早就不如以前，姜万海天天劳动，精神状态好，自然跟姜万峰不一样，打姜万峰真的是很容易。
他们是兄弟，所以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小也没少打了。
张方胜在边上看得高兴了：“姜万峰，说起来我还挺奇怪的，你说你们家这一个个都是蠢蛋，被姜晚珠玩得团团转，怎么就生出来姜晚归这样一个聪明孩子？这孩子不会不是你的种吧？”
这话姜万峰一点不当回事：“你别胡咧咧，姜晚归跟老五是双胞胎，你们谁家有着福气生龙凤胎，他们俩一个娘肚子出来的，你要挑唆，也得找个像样点的话头子。”
这话确实如此，张方胜这次还真的没什么反驳的，但是他也不甘心这么受气，他笑着道：“那又如何？你亲生的现在也不搭理你，人家过得好，有钱，但是就不给你花，你说气不气？你那么好的闺女，可惜你借不到光，你就得跟我们挤在一起，你活该。”
姜万峰刚喘口气，又蹦过来跟张方胜扭打起来。
姜晚归真的觉得姜家现在不是正常人待的，虽然自己爱看热闹，但是热闹成这样，也就不太好看了。
她对着姜万海和沈氏道：“二叔二婶，我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
姜万海和沈氏也是真的脑袋嗡嗡的，想要出来消停一下，跟着姜晚归出来了。
边走，姜万海边对着姜晚归道：“晚归，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正好一会就跟你说了，有关你出生那天的事。”
姜晚归忽然地感觉到心里有点紧张，是不是跟身世有关的事？她应下，加快了脚步。
到了之前景澈住的旧房子，姜晚归开了门，这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常用的都搬到隔壁新家去了。
但是这边收拾得挺干净，以后村里发展起来，这个地方不管是翻盖还是出售，都可以，他们对村里的发展很有信心，所以这个房子也没荒废，只是暂时这么空着。
姜晚归开了门，进院子之后，先让姜万海拿了一些柴，把正房的炉子点上，很快屋子里就暖和起来。
这边锅灶也都在，新家那边都是新的，旧的大多数没动，所以这边基本生活该有的都有。
他们围着炉子坐下，姜晚归问姜万海：“二叔，你要说的事是什么？”
姜万海清了下嗓子：“原本这些该是你爹娘跟你说的，但是现在看他们那个状态，也不会有人跟你说了，但是我觉得跟你的出生有关系，也算是关于你的事，自然该告诉你。”
姜晚归点点头，表示理解：“你说二叔。”
“你爹有次喝多了，跟我说，你娘不是在家生的你，而是在去你外祖父家的路上。那日他们遇见大雨，没办法赶路，躲在了破庙里。结果没一会来了一辆马车，后边还有人追杀，两伙人在那破庙门前打起来，死了十多个人，你娘看见这些，吓得早产了，而那马车里正好有稳婆，帮你娘接生的，多亏有稳婆，要不然生你时候难产，可能就一尸两命了。等你娘他们出来的时候，雨停了，那些死人的痕迹和那个马车还有所有人都没了，如果不是他们亲身经历的，可能都觉得是做梦。”姜万海回忆着姜万峰跟他说的这些，也是有些恍惚的，毕竟这些常人是不能经历到的。
说完这些，姜万海又接着说后续：“你娘和你祖母担心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扯上关系，第二天半夜回来的，然后就说在家里生的你和你五哥，这事除了我和你爹娘还有你祖母，应该没有人知道了。我觉得你娘曾经对你的厌恶，可能是因为看见你，会让她想起那天的事，她后出生的，生你五哥的时候，你祖母可能在边上，让你娘还有点安全感，但是生你的时候，你祖母也是累了，抱着你五哥在一旁烤火，她一个人面对着那个环境和陌生人，确实可能是有很多不想回忆的事。”
讲到这，姜万海叹息了一声：“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里不要有太多的仇恨，可能你娘不是不爱你，只是她真的有心结，她有错，是不能改变的，但是你不要一直心里堵着疙瘩，这样下去，对你也不好，我知道你心思重，虽然说看淡了，但是你怎么能不想？我说这些就是让你解开疙瘩。”
姜万海劝着姜晚归，他实则很希望侄女放下心结。
可是此时的姜晚归心里有了更多的猜测，之前觉得合理的一切事情都出了疑点。
如果自己出生那天，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那么自己被调换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还有，那个马车上有稳婆，就可能有即将临盆的孕妇，那么对方如果想要给儿子呢？把自己这个女孩跟人换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了。
见姜晚归不说话，沈氏担心地拍着姜晚归的胳膊：“丫头，没事吧？”
姜晚归摇摇头：“没事二婶，我只是想到一些事。”
沈氏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趟，你娘那日见到那些场面，估计也是真的心里有了阴影，所以就算你不能原谅她，也不要恨了。”
姜晚归的心里话没办法说出来，因为她对这些人的恨意不是这一世这些，而是上一世自己的死。
但是这些自然不能说，所以她对着沈氏道：“二婶不用担心我，我想开了。”
姜万海道：“这些你祖父当初都不知道，那几日你祖父正好跟人出去帮工，所以这事他们连你祖父都没说，他们担心你祖父侠肝义胆的，再去那个地方查看什么，惹出是非，所以这事一直都是秘密。”
姜晚归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了，看来还是要让景澈帮忙，去查京城跟姜楚信长得一样的人。
当然，她现在也能确定，就算是自己身世真的有问题，估计姜家人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无意中被牵扯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