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死盯了好半晌，缓缓抬手拿起那件血衣。
衣衫上的血都是裴寂的，是云欢拖拽他时故意沾染上的。
“人呢？”裴寂捏着破败不堪的血衣，有些失声。
随风头埋的更低，“目前还未找到。”
血衣都找到了，还找什么人，找到也是一具尸体罢了。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短短一句话，裴寂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后几乎听不见声音。
“是！”随风离去。
就冲二奶奶为救大人掉下悬崖这一点，他都会努力去找。
不会让她尸体被那些野兽啃食掉。
他们找了一天，借助绳子从崖上往下跳，坠落途中灌木林，锋利树干数不胜数，武功高强的人都带了一身伤。
随风五官蹙起，流露出不忍。
崖下未找到二奶奶，她极有可能挂在了半空中。
想到那些坚硬锋利的树干......
裴寂找不到人，裴钰自然也找不到。
“没找到人？裴寂那边也没找到吗？”听见疏风的回禀，裴钰深深皱起眉头。
疏风双手作揖叩首，“大爷那边也未找到。”顿了顿他又道：“随风他们找到一件血衣。”
“可确认是二奶奶的？”这一刻裴钰全身感官都集中在了一起，等着疏风的回复。
“平嬷嬷检查过，是二奶奶的。”疏风这话让裴钰接受不了，后退两步。
“二爷！”疏风担忧出声。
裴钰稳住脚步，眼底是涩然和无尽的悔意。
他为什么要将错强加在云欢身上？
如何当时他耐着些性子，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继续找，找到为止。”裴钰发布命令。
疏风没有动，沉默一息功夫后出声：“二爷，看现场情况人活着的几率不大。今日的事情传开了，老宅那边有些不高兴，二爷不要再......”
“找！”裴钰平静一字打断他絮叨之声，不容置喙。
疏风闭紧嘴巴，叩首后离开了。
夜里大雪纷飞，封了山路，搜寻更加困难。
裴家二奶奶掉下山崖身亡，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人还未找到，怎么就说身亡了？”裴寂语气带着质问。
“是啊母亲，云欢是为了救裴寂掉下去的，总该找到后再行定夺。”这时候裴钰和裴寂还算一条心，帮衬道。
裴夫人在佛堂诵经祈福，“裴府二奶奶坠崖身亡已是事实，将人全部撤回来，莫要再胡闹。”她口头满是慈悲为怀的经文，心却如磐石。
“母亲！”裴寂着急出声。
“你现在该考虑裴府的后路，而不是为一个女人费劲心思。”裴夫人呵斥。
裴寂微张的嘴唇阖上了，什么话未再说。
裴夫人放下手中佛珠，深深叹息一声，有庆幸掺杂在里头。
云欢死了也好，省得这两人再争下去。
“大雪封山，离云欢掉下悬崖一昼夜了，活着的希望不大。母亲希望你们能清醒一点。”她语重心长的语气。
裴寂沉着脸，一字不发。
裴钰面无表情，也是不曾说话。
裴夫人双手合十拜菩萨，由李嬷嬷搀扶起身。
“云欢出事了，要有人顶替，进谁的房？”裴夫人入座高堂后看着两人说道。
要尽快找人怀上身孕！进谁的房是个问题！
这两人目前的样子，看着都不会同意。
裴钰长睫轻颤了下，率先出声拒绝，“云欢刚出事我便宠幸别的女人，传出去有损声名，说不定会被弹劾。”
他未说不行之话，却字字都是不行。
裴夫人也觉得在理，轻点了下头。
“是该沉寂一些日子。”裴夫人赞同裴钰的话，变相将这事交给了裴寂。
裴寂眉目未曾舒展开，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死气沉沉。
“不可能。”他冷冷几字。
云欢生死未卜，他哪里有心思去收用别的女人。
“裴钰如今的处境不适合，只能你来。母亲会找几个美人让你挑选。”裴夫人劝道。
裴寂那段时间夜夜进鹂院宠爱云欢，听回禀的下人说动静闹的可大了。
足以说明裴寂也是贪恋美色的。
裴寂不知想到什么苦涩一笑，站起身来，冷冰冰的态度。
“这事莫要找到我身上。父债子偿，理应二爷来。至于理由多的是，太过思恋亡妻，酒后淫乱，一夜有了。不仅可解母亲之困，亦能彰显二爷之雄武。”
裴寂讥讽冷笑着说完，谁的脸色都不看，转身离去。
裴钰眸光幽深了几分，无法反驳裴寂的话。
裴夫人被气得拍桌叹息。
“夫人莫气，大爷一贯是这性子。”李嬷嬷安抚劝慰。
裴夫人哀哀叹息一声，望向裴钰。
意思显而易见，裴寂不服管教，只能裴钰来。
裴钰眼帘垂低，想了想道：“没必要非得两个孩子。”
裴夫人拧眉，不理解裴钰话中意思。
“可对外说府中丫鬟怀有了身孕，到时.......”
“不行！”
裴钰提议还未说完，裴夫人打断了他。
裴钰是想造假，对外说丫鬟一夜之后有了身孕，等裴夫人产子后宣布是那丫鬟所生。
可裴夫人觉得不妥，裴府是高门大户，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看着。身为大夫人的她一年不见人，怀有身孕的小丫鬟也见不到。
京城的人各个精明，一猜便能猜到。
裴钰被打断话语后凝滞了好半晌，眼底精光一闪，隐有狠厉。
“那便找人夜里顶替，怀上身孕便罢，待母亲产子后除掉。”
这话一出，禅房死一样的寂静。
裴夫人惊讶裴钰的心狠手辣，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缓和一口气，愁眉道：“想好便去做吧，只不过你又得装，别又上心了。”
裴夫人在叮嘱裴钰注意些，当初云欢是裴寂夜里顶替，最后他却上心了。
“丫鬟哪能跟正妻比，不用上心。”裴钰沉声道，说完叩首退安。
裴夫人和李嬷嬷震惊望着他背影，喟叹这人终究是变了。
大雪一连下了两日，到第三日才见停。
裴寂让人冒雪搜山，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就是找不到！就算是死，尸体也找不到吗？”他双眼通红，怒目圆睁拍桌怒吼。
下面跪了一地的暗卫，全部垂低脑袋。
“大人，雪下得太大了，尸体......极有可能被雪覆盖了。”随风不忍道。
这几天下暴雪，又这么冷，二奶奶就算没被摔死，也被冻死了。
裴寂身子重重往后一靠，失魂落魄。
“继续找！”
随风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劝阻，叩首后退了出去。
他们找疯了云欢，都以为她死了。云欢本人却在郊外赏雪品茶。
“小姐，您有了身孕！”医女替云欢诊脉，皱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