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疆扫过周边人没出息的脸，眼底的讥讽更深了。
手鼓声越发急切，少女单脚垫足，在象背上旋转起舞。
脚下的巨象也跟着动起臃肿的四足，加之脚下随时可能被踩到的慕容世子，实在香艳又刺激。
“嗡——”
巨象忽然抬起长鼻仰天发出嗡鸣，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
楚疆身后却忽然响起一声提醒：“开始了。”
话未落音，就见刚刚还温顺听话的大象忽然躁动起来，空中飞舞的舞姬被长鼻狠狠砸中，纤薄的身子如断翅跌般飞了出去，直接砸到了宴会的桌案上。
巨象忽然发疯，众大臣纷纷起身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象背上的南越公主身子摇晃，差点没踩稳从上面摔下来。
慌乱中，脸上面纱掉落，露出底下一张爵色倾城的美人面。
不愧是南越第一美人，果然美得惊心动魄。
只可惜美色再美，生死关头也无人过分关注。
楚疆独坐在座位上将杯中清酒饮尽，然后将杯盏一摔，起身接过五人合抬的重弓。
他弯弓搭箭，手臂肌肉爆起，直直对准发狂踩踏攻击的象首……
又或者，对准的是俯身贴在象背上，不断下指令试图让大象安静的南越公主。
使节用南越语大声提醒：“圣女小心！”
而自诩成竹在胸的南瑶仙看到某人拉满的弓箭，心神俱颤。
没想到这疯子还是这么疯，竟敢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杀她！
半点不考虑后果！
南瑶仙又惊又怒又怕，已经有些后悔设下这个计划。
“嗖——”
长箭离弦，势如破竹。
她浑身僵硬，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定的时候，手腕猛地被人拽住，从象背上一把扯下。
她措不及防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被抱着就地打了一个滚，躲过了大象乱踩的巨掌。
“公主，没事吧？”
南瑶仙对上一张喘着粗气、凌冽俊美的脸庞。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狂跳起来，脸颊更是不受控制的发烫。
然而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利剑利器破开皮肉的声音。
一道响彻天际巨大凄厉的象鸣之后，
巨象轰然倒下，砖石飞溅，尘土漫天。
刚刚吓得所有人惊慌失措的大象就如一座小山般倒在地上，头上插入一支裂骨箭，箭羽鎏金。
不远处，青年一身玄黑衣袍，衣摆往上至劲瘦腰身盘旋至胸前以金线绣出大幅睚眦凶兽，狰狞嚣扬。
他单手提巨弓，玉白侧脸清冷桀骜。
视线掠过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的狼狈男女，他似乎“啧”了一声：“可惜了。”
听懂汉语的南越使节对他怒目而视，仿佛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一旁众文臣武将看向他的眼神惊艳又敬仰。
边境安宁许久，他们都快忘了。
这位凶名在外的七皇子殿下，同样也曾是以一敌百的大祁战神，名声显赫的军事天才。
正因为有他在，才震慑住了周边蠢蠢欲动的蛮夷小国，让他们不得不乖乖臣服。
就连这南越，也是被他带兵打到闭门不出，不得不入京求和。
-
“啪、”
秦苏夹好的菜掉到了桌上。
一旁伺候的宫女躬身上前，手脚利索的将菜清理干净，桌面很快又恢复了整洁。
秦苏看着大起大落的检测屏：“怎么回事？”
系统语气严肃：【暴君发病了。】
-
“南越人带进宫的所有物品都经过细细检查，没发现任何问题。”
叶凡压低的声音紧张严肃，除了挡住身后疑似发病边缘的七皇子，还要小心戒备宴会上所有有可能下毒的奸细。
“血！是象血！”
听到羽飞仙的话，叶凡没忍住诧异回头看了她一眼。
羽飞仙没有说话，借着宫人忙碌收拾、复原宴会，她抬手搭脉在楚疆腕上。
眉头很快皱起：“来不及了，象血里有蛊魂香的味道，会压制七皇子身体里的蛊母。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待得越久，蛊母沉睡得越深，他身上的蚀魂散的毒就压制不住了。”
叶凡听出危险，当机立断：“殿下，我们走！”
楚疆低头，长发半遮住侧脸，让人一时间看不出他的神情。
只是恍恍惚惚，似乎可以任人拿捏。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南越公主忽然扬声开口：“七皇子殿下，石门河一别，别来无恙啊。”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叶凡更是被迫停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就算沉稳如他，此刻额头也冒起了冷汗。
不敢去想，若是七皇子在宴会上当着朝中使节、和外国使者的面忽然发狂作乱，将会造成多么严重的政治后果。
见楚疆没有回应，南瑶仙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又大着胆子上前几步：“刚刚多谢殿下出手相救，瑶仙在此谢过。”
她冒着再引战端的可能，不惜以身试险，牺牲一头贡象为饵，就为了让楚疆暴露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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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敬佩崇拜的大祁战神，不过是个随时随地发狂伤人、没有人性的疯子！
果然，边上的人听到她提起石门河一战，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场震惊天下、惨无人道的屠城。
明明那些人都已经投降了，大开城门放七皇子的军队进入，可他却还是下来屠烧全城百姓。
消息传回京师，引来无数正义之士口诛笔伐。
刚刚因为楚疆射杀疯象而起的热血慢慢冷却了。
众大臣看向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深沉复杂：
七皇子强则强矣，杀戮太重。
嗡杂的议论渐渐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却没有一人愿意为他说话。
叶凡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将人带走。
见楚疆没反应，南瑶仙就知道他的毒发作了。
她又上前一步，身上沾染的大片象血红得刺目，香味越近。
“七皇子，你为何不理我？是还在记恨当日的事吗？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身为大祁战神，应该是明白的……”
眼看着少女越靠越近，叶凡厉声呵斥：“站住！不得无礼！”
南瑶仙笑了，眼睛却直直看向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男人：“我只是想感谢七皇子而已。总不会，是在怕我一个弱女子吧？”
她说着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又走近几步。
叶凡紧张到手臂青筋暴起，准备豁出去受罚也要阻止她靠近时，肩膀忽然一沉。
一只修长完美的手掌按在了他肩头，一声清冷嗤笑身后传来：
“不理就不理，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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