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微笑：“是，也不是。道祖既然金口玉言，定在明日讲法，怎么会临时改变呢？”
敖德挠头：“那各族大罗听谁说法呢？”
金蟾高深莫测地仰头：“当然是紫霄宫内的梵、禅二脉大能，以及其他洪荒准圣大能！”
“这两年来，至少有六尊大能上昆仑拜访、论道，常有仙音、异象显化。”
敖德瞠目：“竟有此事，愚弟钝拙，从未有耳闻目睹。”
金蟾继续笑道：“你离紫霄宫太远，当然看不到、听不见。只有那等站上昆仑玉阶的生灵，能够闻听这些奥妙论道之音。”
“这些道音，寻常生灵难以理解，唯有太乙金仙以上的生灵方能有所感悟！”
敖德顿生不解：“若是如此，那些大罗、太乙岂不是都赖在昆仑玉阶之上，甘当洒扫之职？”
“祂们当然恨不得住在山阶上，”金蟾大笑，“可这也要紫霄宫内的大老爷、老爷们同意才行！”
“道童老爷们一声令下，洪荒万族谁敢滞留在昆仑山玉阶之上？”
“所以，各族族长、族老们想了个曲线听讲的法子，就是分出神识，附在咱们的洒扫龙族身上。”
“你说，这些附神的大罗、太乙，要不要付些‘听法费’以作表示？”
敖德一呆：“莫非山上的大老爷和老爷们不管？”
金蟾笑出了声：“大老爷淡泊慈悲，自然不会驱逐凡俗的求道者。至于道童老爷们……”
“你可知道，‘听法费’的大头被谁拿走了？”
说完，它指了指天上：“反正我们龙族是只取一成，具体做事的龙兽再从这一成里取走一分。”
敖德一呆，瞬间明白了此费用的意涵，居然是这么个门路。
也难怪道童老爷们会动心，全是大罗、太乙境界生灵，出手自然阔绰。
金蟾又道：“听法者不仅会付‘听法费’。若是因此悟法，随手赏赐些宝贝也是常有的。”
“若是有生灵得了准圣青睐，当场被收作门人弟子，那就更会赠与龙族许多珍贵宝物。”
敖德恍然：“这就是所谓的‘随赏’报酬！”
“然也。这些随赏，道童老爷与族内照例是不会主动收的，全当得赏龙兽的机缘。”金蟾笑眼微眯。
随后，它又补充道：“离紫霄宫门越近，听法效果越好，得宫中大能赏识的机会就越大。因此，负责洒扫山门的龙兽，都是万族大罗、太乙眼中的香饽饽。”
“好了，也算与你讲完洒扫中的门道，领好丹药、服饰，带你离去便罢。”
“多谢富哥。”敖德只觉收获甚大，于是打躬拜谢这位龙子。
金蟾呵呵一笑，似乎很满意它的表现：“再与贤弟说一条吧。”
敖德赶紧抬眼，就听对方说道：“道童老爷、族长、族老都不主动收随赏，但架不住有些乖觉的龙兽自发去送……”
说完这半句，金蟾便住了嘴，只望着黑布遮掩的架子发愣。
敖德不解其意，等在一旁不敢做声。
过了半晌，金蟾收回目光，笑了笑：“就这些，其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带好你的东西，咱们走吧。”
说罢，它随手催发法力，笼起敖德，向库房外飞纵而回。
……
昆仑山上，紫霄宫外。
时有玄奥论道之音与天道异象，自此处显化。
风十三与曦阳宛若两尊门神，把守在宫门之外。
前者一丝不苟地站岗，后者全神贯注地端坐原地。
这是道童们商议好的值守方式，每半日轮流站岗、悟道，既不浪费听法的机缘，也不耽误值勤本职。
五头龙兽躬身在近旁山阶之上，吞吐水行法术，洒扫着一尘不染的玉梯。
它们也可以感知到准圣们的论道之音，然而碍于修为浅薄，难以参悟，所以俱是埋头做事。
在它们的鳞甲之下，各有两道大罗神识光点闪耀，似是陶醉在论道之音中无法自拔。
非是这些龙兽不愿承载更多大罗神识，盖因不同大罗的修行之路迥异，悟道时相距太近则会互相干扰。
因此，一共只得十位大罗，可以借附身龙兽之机，守在紫霄宫门外听讲。
更下方的山道，还有百余头龙兽勤勤恳恳地洒扫着漫长台阶，身上同样附着各色各样的大罗、太乙神识。
不同的山道，意味着不同价码。
像最顶端的山门洒扫龙兽，附身其上的“听法费”，每日高达一株上品先天灵根。
即便如此，这份买卖依然供不应求。多有大族族长或富裕神祇希望包月、甚至包年。
若非有道童们私下立定规矩，要求附在顶层龙兽身上的大罗们每日轮换。洪荒万族甚至能为争抢“听法位”，打斗起来。
风十三正无聊地看着脚下眉飞色舞的龙兽，盘算着是否找个由头，提高龙族本月的“孝敬费”。
一头白衣盛装的黄龙忽然拾级而上，直往两尊守门道童的脚下拜道：“两尊老爷安好。”
曦阳一动未动，仍然保持听法悟道的状态。
风十三则瞥了龙兽一眼，淡笑开口：“起来吧，今日怎么不呆在你们龙宫，上来紫霄宫这儿了？”
黄龙拜谢，却始终保持半躬姿态，媚笑着说道：“风老爷安好，敖顺此来，是想向老爷们引荐我族的一位后辈英才。”
此龙企不是旁的生灵，正是龙族族老敖顺。
风十三挑了挑眉，笑道：“你们龙族莫非又找到了地藏或者白莲师兄的昔日故旧？”
敖顺与他熟稔非常，听出调笑之意，嘿嘿直乐：“老爷明鉴，我族新得龙种敖德，乃是昔日地藏大老爷帐内侍卫的亲子，想要填补洒扫山门的差事。”
风十三摇了摇头：“你呀，你们呀，真是贪心不过。联络联络白莲师兄的感情，也就罢了。地藏师兄一早就已断绝尘缘，如何再续旧日因果？”
敖顺递出袖中一个精美玉匣，笑着说道：“风老爷所言甚是。不过，我等族中实在想教后辈见见世面。”
风十三随手收起玉匣：“规矩你是知道的，可千万别带个没化形的粗丑东西来。被宫内的准圣们打杀事小，连累我等挨骂，你们可仔细自己的皮。”
敖顺点头哈腰，明白对方是默许了此事，正欲道谢，就听对方再度开口：“这是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