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核心,那团本已黯淡的黑暗星云骤然痉挛般收缩,旋即又疯狂膨胀,万界捕食者那虚弱至极的意念深处,竟爆发出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惊怒,以及一种……一种它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纯粹的恐惧咆哮:
“不——外面的‘清道夫’!它们察觉到了!”
咆哮未绝,一种远超先前任何一次的恐怖威压,仿佛一只冰冷巨掌,无声无息地攥住了整个神弃囚笼!风暴?不,这是末日!
“咔嚓——轰!”
刺耳的碎裂声伴随着沉闷巨响,神弃囚笼的空间壁垒上,那道原本细微的裂痕,应和着万界捕食者恐惧的尖啸,被一只无形巨手野蛮撕开!一股难以名状的“寂灭”与“终结”意志,似九幽冥河决堤,裹挟着吞噬一切的冰冷,汹涌倒灌!
这并非能量的狂暴,而是“规则”的宣判——剥夺!所过之处,光线被无情绞杀,时空的概念被强行揉捏、模糊,万物都在向着“无”沉沦。
宁辰与苏沐玥的灵魂仿佛被投入极寒冰狱,每一缕意识都在尖叫着抗拒,那是存在本身即将被抹除的本能恐慌,远比死亡更令人绝望。
“清道夫!”万界捕食者沙哑的意念透着前所未有的绝望,“至高规则的抹杀工具……清理一切‘错误’……一旦被锁定……无解!”
宁辰体内,新得的神魔心脏与本源黑暗之力如受惊的凶兽般咆哮奔腾,混沌神魔体自行催发至巅峰,每一粒微尘般的血肉都在发出不甘的嘶吼,抗拒着那股侵蚀神魂的寂灭。可那力量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沉重得仿佛整个宇宙的死寂都压落下来。他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耳口鼻,竟渗出了缕缕暗红血丝!
苏沐玥面无血色,眉心星辰琉璃心与怀中星神泪晶爆发出此生最耀眼的星芒,交织成摇曳的星光壁垒,将两人紧紧护住。然而,在那无孔不入、剥夺一切的“规则”面前,这最后的守护也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炼化!小虫子,立刻炼化那心脏和黑暗本源!”万界捕食者的意念焦灼如焚,“星辰之女,你们的力量——混沌、星辰、黑暗!或许能干扰它们的锁定!快!为吾……也为你们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宁辰双目赤红,已不及思考,牙关死死咬住,拼尽全力催动功法,疯狂炼化体内那两股新获的浩瀚伟力。苏沐玥未曾迟疑分毫,素手轻扬,那枚浸透着无尽悲伤与纯粹星辉的星神泪晶,已然贴上了宁辰的眉心。
“宁辰,我助你!”她声音轻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股至纯至净,蕴含星辰本源与无尽奥秘的星辉暖流,自她指尖涌出,源源不绝地汇入宁辰体内,与他沸腾的力量交织、共鸣。
几乎在同时,“清道夫”那无可抵御的力量,开始在囚笼内显露其狰狞面目。并非任何生灵,亦非能量风暴,而是一片不断扩张的“虚无”!它如同一块无形的巨型橡皮,所过之处,残破大陆、远古骸骨、逸散的能量涟漪,乃至空间本身,都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化为最彻底的空无,不留分毫存在的证据!
“吼——啊——!”
万界捕食者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它那曾遮蔽星空的黑暗星云本体,其边缘已然触及那片“虚无”。大片大片的星云如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蒸发,它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衰败下去。
生死悬于一线!
宁辰体内,神魔心脏的死寂、本源黑暗的深邃、以及苏沐玥倾注的星辰璀璨,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磅礴的力量,在他混沌神魔经的极致催动下,化作三条怒龙,在他濒临爆裂的经脉中疯狂冲撞、咆哮!
“轰——咔!”
一声源自太古洪荒般的巨响,在他神魂深处轰然炸开!混沌神魔体第三层枷锁,在无穷能量的野蛮冲刷与苏沐玥不计代价的灌注下,应声而碎,彻底圆满!随即,一股更为狂暴的力量洪流,挟着破而后立的锐气,悍然撞向那仿佛永恒存在的第四层枷锁壁垒!
就在这冲击的刹那,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宁辰的识海——既然单一无法抗衡,那便……融合!
他强行压制着体内几欲撕裂一切的能量,以钢铁般的意志,引导着自身的混沌魔气、古妖源核、新炼化的神魔死寂、本源黑暗,以及苏沐玥源源不绝渡来的星辰之力——五种属性迥异,却又仿佛冥冥中存在着某种原始牵引的恐怖力量,开始在他意志的驱使下,艰难地尝试着……糅合!
此举之凶险,远超任何一次搏命,稍有差池,便是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五种力量在他丹田气海内激烈碰撞,排斥,却又被强行扭曲、压缩,最终形成一个颤抖不休、随时可能崩溃,却又散发出令万物悸动的五色漩涡。一股连万界捕食者都感到陌生与战栗的原始、混乱、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气息,自那漩涡中心弥漫开来!
“嗡——”
一声奇异的低鸣,仿佛源自宇宙开辟之初。当那股原始混乱的气息如涟漪般扩散,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片吞噬一切、势不可挡的“虚无”区域,其蔓延的边缘,竟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壁垒,出现了刹那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仅仅是电光石火间的一顿,却被濒死的万界捕食者以超越极限的感知捕捉到了!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它衰弱不堪的意念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就是这股力量!小虫子,用它!攻击吾被秩序神链锁定的核心!快!或许……或许能引动这囚笼本身的规则反噬,给我们……一线生机!”
宁辰的破妄神瞳早已运转到极致,视野穿透层层黑暗,精准锁定了万界捕食者意念所指——那黑暗星云本体的最深处,正是他先前惊鸿一瞥所见,那根贯穿囚笼,连接着裂痕外无尽未知与恐怖,亦是整个囚笼结构中最为薄弱的秩序神链!
攻击那里?!
这个念头让宁辰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相信这头狡诈的老怪物?攻击神链,或许真能如它所言,引动囚笼规则反噬,换取片刻喘息,暂缓“清道夫”的抹杀。但代价,极有可能是彻底洞开那道裂痕,引来囚笼之外那更加无法揣测、更加令人绝望的未知恐怖!
可若不信……结局已然注定,便是被那片“虚无”彻底吞噬,连同苏沐玥一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不留丝毫痕迹!
向前是万丈深渊,步步惊心;后退是冰冷虚无,死路一条!
这一刻,宁辰所面临的,是他重生以来,最为沉重,也最为致命的抉择。
刹那间的权衡,已是生死两重天。与其在绝望中等待被抹除,不如……赌上一切,向死而生!
“沐玥,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