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乌云停止了翻涌，在平静中慢慢消散，电闪雷鸣的天空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凯多双眼渐渐暗淡，失去的色彩转移到明月透过照落大地。
——哧。
莱纳抽出骨臂，血液涓涓流出‘滴答滴答’在地上汇成一滩粘稠的红湖，凯多的身姿就这样一动不动站着。
亡骸上的青焰明灭中消散，化作点点荧光纷飞，仿佛将空气作纸书写下胜利的宣告。
砰。
莱纳呈大字直接仰躺在地上，身体的伤势已经在能力下恢复如初，体力的消耗也不算大碍，但战斗到现在，紧绷的精神一松开，他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呼。”
莱纳长长松了口气，目光慢慢瞥向已经没了声息的凯多，身前被开出的两道贯穿伤。
其中开始的那一记手刀开出的口子已经长出粉嫩新肉愈合，而第二只手刀的伤口，在紧接一记震震能力体内爆发后，直接将伤口扩大成一个窟窿。
五脏六腑几乎被震得破碎，体表的伤口边缘还能看到肉芽在蠕动。
莱纳不禁暗自感慨对方肉身的恐怖，甚至……
他不会还活着吧。
莱纳忍不住蹙眉想道，尽管见闻色确实已经感知不到凯多的声息。
……
直到一会过去，凯多也没有任何动静，莱纳移开了视线望向天空，明月已经完全显露，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也是，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遍体鳞伤的状态吃下一记震震能力体内爆破还活着的，那就超过生物范畴了。
除了他自己，亡灵不算正常生物。
他的兽形态还是第一次使用，事实上亡灵没有痛觉是真的，但所谓的没有受伤概念，是胡扯也是真话。
那不是亡灵化的能力，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死不灭，那实际上是马尔科的能力。
他之所以能使用，因为所谓的‘死灵君主’，就是所有亡灵的结合体，也就是说，那副亡骸之躯其实就是由他手里所有亡灵构筑起来的。
他的手刀能破开凯多的鳞片和武装色将对方光贯穿，是依靠宿傩的恐怖剑术，死灵君主全兽形态下，他就是所有亡灵的集合。
人兽形态也是类似原理，他能获得部分死灵君主的特性，那就是身体各项机能得到各个亡灵的加持。
幻兽种全部都是由传说生物转化而来，和亡灵有关的传说有许多，版本不尽相同，但莱纳的果实能力本质，就是将亡灵化为自己的力量。
操控亡灵作战只是比较方便的手段，将全部力量归于自身，结合自己的霸气战斗，才是他突破上限登顶最高的杀手锏。
缓口气后，莱纳拍拍衣服站起，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后面传来嘶哑低沉的话音。
“乔伊波伊……”
莱纳先是一愣，听清话音后，又叹了口气回过头。
凯多低垂着头犹如风中残烛，眼中毫无光彩，死气沉沉的黑色长发凌乱披在肩膀，喉咙嘶哑：
“洛克斯……罗杰……白胡子……都失败了，我也失败了……”
“能和我一战的人屈指可数……他们都没能成为乔伊波伊……”
话音停顿下，夜末的一阵冷风扬起飞沙，吹开了遮掩凯多脸庞的黑发，一双涣散的瞳孔凝聚起一丝丝颤动的微光。
带来欢乐与自由之人，乔伊波伊，欢笑男孩……
“改变世界的那个人……会是你吗……莱纳……”
凯多把最后的视线艰难地移向莱纳，用仅剩时间等待一个答案。
莱纳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看我像是嘻嘻哈哈的人吗。”
他的声音很淡，也不含什么感情。
“说的也是……”
凯多的嘴角却是轻轻一扬，嘶哑的声音显得笑意干涩：
“是这样没错了，你也不会成为乔伊波伊……”
“拯救这个国家的，不是武士也可以吧，所以。”
莱纳忽然开口，他没再去看凯多，只是默默转身离去，头也不回道：
“改变这个世界的，不是乔伊波伊也可以吧。”
“大概吧……”
说完，凯多的嘴角慢慢平了下去，眼中色彩再次消失。
他死了。
莱纳离开后，烬的身影从空中飞来。
和他战斗的宿傩在对战中突然消失后，他就赶了过来，落地后两三步跑到凯多身前。
“凯多先生……”
摘掉头盔散落下披肩的苍白长发，烬低着头，脸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凯多的手搀扶到肩膀，拖着一具躯壳一步一步沉默地离开了这里。
这位改变了他的世界的男人，他的乔伊波伊，死了……
……
一座高耸的石山从大地笔直穿入云端，山峰处伫立着一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白色正义大氅随风猎猎作响。
布鲁布鲁~
黄猿摸了摸脑袋，在对着手腕上的黑色电话虫一阵呼叫得不到回应后，终于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电话中。
“摩西摩西~是萨卡斯基吗。”
“黄猿，你到和之国了没，那里现在现在情况怎么样。”
电话虫另一边语气催促地发问。
黄猿扫了扫胸口，不急不缓说道：
“刚刚看了一出不得了的大戏呢，好消息是我们不用付出太大的牺牲，凯多已经战死了。”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电话从另一边停顿了下，回味过来，又发出询问的声音：
“听你这话，有什么坏消息吗，草帽一伙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机会……”
“不行呢萨卡斯基，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了。”
黄猿摇摇头打断了赤犬。
亲眼目睹战斗最后一刻，他知道莱纳隐藏的真正实力究竟夸张到什么地步，想趁两人战斗时偷袭的想法，在见到莱纳的亡骸形态之后彻底放弃了。
本来以他的实力靠着速度偷袭确实有机会，但莱纳不会因受伤影响战斗力的话，他出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以后要和草帽一伙开战，恐怕得拿出面对白胡子时的战力了。”
“是吗……”
电话中，萨卡斯基沉默了片刻，似自语般喃喃道：
“能让你说出这种话，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等回去再说吧，熬了一夜，老夫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呢。”
黄猿语气漫不经心。
电话虫再次出声，赤犬下达了新的任务，
“既然凯多已死，把百兽海贼团的残党逮捕回来，世界会议快结束了，要准备一下开始对七武海进行肃清行动。”
“呀咧呀咧，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至少得给老夫一点休息时间吧。”
“别总想着浑水摸鱼黄猿！就这样了！”
咔！
电话虫应声挂断，黄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把电话虫收回，抬头看着月亮，无声喃喃：
“乔伊波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