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核算欠饷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上了街之后，却发现街上似乎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看不到什么兵灾的痕迹，这让他们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京师张贴布告的地方，慢慢地聚集了人群，这让他们终于明白，其实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惊讶，震惊，惊喜，等等心情，全都有之。
“不会吧，原来是三个国公造反，结果被皇上领兵镇压了”
“看看，这里都是他们的罪状，好多，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吃空饷还有欺君罔上，意图造反”
“看到没有，原来内阁辅臣也被杀了几个，首辅也被杀了”
“咦，嘉定伯都被抄家流放了”
“”
达官贵人越风光，就越是可能会欺负老百姓；明末礼乐崩坏，法纪缺失，百姓更是深受其害。因此普通老百姓对于这些达官贵人被处罚，大都是为之拍手称快的。
当然，如果是清官，善人，那可能会不一样。总之，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杆秤
崇祯皇帝看着这些军官，又一次开口说道：“觉得名单无误者，可免一个时辰，入内核实欠饷。”
听到这话，黄永发抬头看她，皱着眉头说道：“也不是所有官员都能用钱摆平的。你莫要忘记了，之前不是来过宣大总督卢象升，不吃这一套，还盯着我们的钱袋子，搞什么因粮之策，是个麻烦事啊”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京师城里的卫生，立刻便好转了起来。
此时，黄永发听到他侍妾的话，想了想便笑道：“说的也是，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事，还是老爷我着相了来来来，吃吧”
张家口守备廖虎只是一进城，就感到纳闷：怎么城里戒备如此森严，而且街上还戒严了，全然看不到一个普通百姓
宣府巡抚朱之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大概是有数的，不觉得巡抚大人有这个魄力会戒严。不过他同样不明白的是，天上掉馅饼了么，怎么还传令说要核算欠饷
他感觉是和钱有关，那自然是当仁不让，不管其他，能结到钱，那是最好不过了
院子里的这些军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第一时间往大堂里面送名册的
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京师的气氛，很快从担忧转为欢庆。
黄永发有点愕然，当即坐不住，便放下碗筷站了起来道：“走，去看看”
与此同时，宣府城里面，却依旧还在戒严。不过时不时地就有快马赶来宣府城，通往巡抚衙门的街道上，不时有马蹄声响过。
吴来福听了，立刻答应，然后快马赶路。
这么大张旗鼓地传令，一连三个斩的军令，你要说其实没钱，那是谁都不会信的
“”
“还有，还有，一百亩以下粮田的，免交赋税一年”
吴襄知道之后，不相信太子会把他怎么样，因为他儿子掌握着山海关那边，真要逼急了就放大清军队进关，或者说，以后山海关被大清国控制，京师就危险了，这种后果，朝廷绝对没法承担的。
在他们还在修改名册的期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隐隐传来了喧哗声，慢慢地，似乎好几个方向都有传来，动静还不小。
不过有守门校尉拦住了他们，核实了身份做了记录之后，才放他们进门。
他侍妾见他吃饭都漫不经心地，便开口劝他道：“老爷，我们宣府当官的走马换将，起起伏伏多了，但是也不影响我们，最多是新来的官那又要孝敬一笔而已。”
黄永发正在喃喃自语时，他的管事便匆匆过来禀告道：“老爷，刚才看到好几波人骑马往巡抚衙门那边过去，看着好像都是些军官，就连我们张家口守备都带人赶回来了”
就见这边的院子里，竟然站着一排排的锦衣卫校尉，非常地刺眼。
什么时候，锦衣卫校尉跑到宣府这边来了
他们还在发愣呢，就听为首一个锦衣卫总旗就对他们喝道：“解下武器和盔甲，而后奉账册入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实权不是掌握在杜公公和王大帅手中么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来告诉一声”
这种情况下，廖虎虽然感觉事情非常出乎意料，却也没胆子和锦衣卫校尉对着干，只好解了武器和盔甲，被锦衣卫校尉接过，并且还搜身确认没有武器之后才放入了第二进院子。
廖虎等人互相看看，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非常慎重：皇帝金口玉言，要是被发现真有弄虚作假的，说斩是肯定会斩的。如果说巡抚还可能是吓他们的，那皇帝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大老远地跑来吓他们的。
边上伺候的管事一听，连忙躬身说道：“小人这就去看看是谁没规没矩的”
“到底来得是何方神圣，竟然找杜公公都会被那些军丁驳回”
他说完之后，从大堂一侧拥出一群文书，还有一些拿着案几和笔之类的锦衣卫校尉，来到院子前头摆开，给他们一个修改名册的机会。
这么想着，廖虎等人就有些怕了，不敢立刻送上名册。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来的时候以为是巡抚这边的事，他们就有胆子想要多弄些钱。
廖虎观察四周，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多的锦衣卫校尉跑来宣府巡抚衙门，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吧
不过他再怎么想，也没想过，会是当今皇帝跑来了
很快，所有人都被其中一个布告吸引了注意力。
按平时的性子，吴来福当即发飙道：“大胆，我可是京营总兵吴府的人，谁敢拦我”
过了一段时间，又陆续来了几批军官之后，院子里都快站满了。
他侍妾一听，一点都不在意，还是带着自信回答道：“老爷莫要忘记了，卢象升这厮不能收买，你们不是一样能让他滚蛋的么”
“没有，只是转头往我们府门这边看了一眼，却没停留直接往巡抚衙门去了。”管事回答到这里，想起什么，便立刻补充道，“看廖大人的脸色，似乎是有好事，就好像好像是要去抢钱一般。对，就是这个表情，经常来我们府上时带着的那种表情”
廖虎等人听到，站起来之后心中才开始诧异：皇帝怎么跑宣府来了，而且还一身戎装，这是怎么回事
宣府城中黄府内，黄永发一边用午膳，一边心中还在琢磨着城里的异常情况。
廖虎抬头看看天色，发现离军令明确截止的午时就要到了。他就好奇，一会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正在想着呢，忽然，他和其他军官都听到了异响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大量骑军的动静，听马蹄声似乎是远去，估计是离城而去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只要用钱能摆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事当官的贪婪，要得多了，大不了些便是”
朱之冯和方正化等人，也都跟着入了大堂，等名册送入大堂。
廖虎甚至敢肯定，如果他这次没带钱回去的话，那些已经被勾起期待有钱发的军卒失望之下，都有可能会闹兵变他不相信巡抚大人传这个军令的时候，会不知道这个后果特别还是李自成大军已经攻入山西境内的情况下，敢引发兵变
黄永发一听，越发地迷惑了，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又有家丁快步过来，向他禀告道：“老爷，小人上屋顶看了，巡抚衙门那边戒备森严，连屋顶都有放哨的军卒。小人只是探头看了一会，就被那边的人发现了。”
他们很快又想起宣府城的戒严，该不会就是为了斩杀一些人而做得准备吧
黄府主人黄永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堂上来回走动，偶尔走到桌边，把丫环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这不，就听他叮嘱道：“书信交了之后，让少爷不要急着回信，想清楚一点，也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黄府之内，有人贴着门缝在看情况，然后隔段时间就把消息传往大堂那边。
他正说到这里呢，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嘭”的一声大响，似乎是大门被人用力撞开的声音。
在场的军官，大部分是没见过崇祯皇帝的。但是，参将副将之类，是有可能见过皇帝的。有人当即认出那个被众星捧月的人，不是皇帝还能是谁
顿时，他们下意识地，连忙单膝跪地见礼。
当廖虎带着手下人刚转过门口照壁，进入院子的时候，就一下愣住了。
乱世之中，真的是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至于瘟疫有关的布告，他们倒是将信将疑，有点不敢相信，死了那么多人，敢情都是老鼠的锅
因此，廖虎带着手下百户以上军官，匆匆赶往巡抚衙门，不是为了那个延迟未至者斩，而是怕被别人先发军饷，轮到他的时候就没了
黄永发听到，不由得转头看向外间，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最终，他让吴来福步行出京，然后再买马赶往山海关。
黄永发听了，更加好奇了：巡抚衙门那边，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候，从后面转出来一个丫环，向他一礼道：“夫人说老爷早膳都未吃什么，如今已快到午时，早点用午膳，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及身体重要。”
卢象升担任宣大总督之后，为了凑钱，实施因粮之策，就是按照粮田多少征税，田少的少征，或者不征，田多的要多征，简而言之就是要富户掏钱；孙传庭出任陕西巡抚之后，为了凑钱，实施清屯充饷之策，简而言之也同样是要吞并了屯田的豪强吐出钱来养兵。
黄永发听了，感觉肚子确实是饿了，便点点头道：“也罢，那等午后再看是什么情况吧”
他们心中正想着呢，就听崇祯皇帝已经开口说道：“朕知道边军欠饷已有多年，这次是来核实欠饷并结清的。不过在此之前，朕再给你们一个时辰，重新核实手中名册，必须和你们手下军卒一致，等到收上来再核实，如有弄虚作假者，斩”
这些都是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他们自然是最为关心的，正式停了三饷，让他们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另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一百亩以上的粮田，这意味着还有粮田的普通百姓，也就是自耕农，又能减少不少负担了。
“”
听到这话，吴来福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返回禀告他老爷去了。
想了半天，吴襄也没胆子真的去试试可能的结果。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城门口这里，他被拦下了。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呢，就听到前院那边有尖叫声传来，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很多人往这边过来了。
“皇上下旨，废除三饷了，哈哈，以后不会再有三饷了”
城门下面，为首的总旗听了，却是冷笑道：“谁管你吴府不吴府的，自己去瞧告示，钱财物资不得出京师。你人可以走，马要留下”
皇帝似乎是狗急跳墙，找借口宰了三头大肥羊用于兵事，疯了一般，能以常理论之
廖虎感觉有点不对，以前见巡抚大人的时候，也不用解武器和盔甲的啊
不过院子里的锦衣卫校尉对他们虎视眈眈，似乎要是不按照命令执行的话，就会马上扑过来一般。
其他不认识崇祯皇帝的，看到这个架势，自然也都知道，真得是皇帝来了，便顾不得诧异，连忙先见礼再说。
这又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的军官，互相用眼神看看彼此，却发现每个人都很疑惑。
崇祯皇帝站在堂前，看着满院子宣府的中高级军官，淡淡地道：“平身”
说话间，他们已看得清楚，就见他们的巡抚大人和另外一个同样身穿大红绯袍的人，随同一群官员和武将，簇拥着一个身穿皮甲的人走了出来。
要是以前的话，吴来福绝对会仗着吴府的权势发飙，但是他立刻想起皇帝才砍了三个国公的脑袋。吴府又怎么了，能和之前的国公府比
那总旗看他有些傻眼，便又接着说道：“今日一早，已经拦了十多波了，你要敢硬闯，格杀勿论。伱要敢再闹，锦衣卫的老爷们就在那边营房歇着，需要请他们过来么”
结果不约而同，卢象升因父死奔丧而离职，继而紧急夺情起复战死沙场；而孙传庭则勤王到京师，被关入大牢好几年，到崇祯十六年实在没人用了才启用了他。
可是，要换早几天，谁能想到皇帝会砍几个国公的脑袋，会亲自领军出征
可如今这情况不一样
最终，这些军官都在院子里改起名册，大都是划掉了一些人名；还有一些军卒的年份，也跟着做一些修改。甚至有一些人非常苦恼，自己记不清一些情况，有点傻眼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吴三桂早已独当一面，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吴襄，因此吴襄还是想听听自己儿子是怎么看的，而不是要儿子照自己的意思办。
第二进院子很大，但是廖虎发现，已经站满了和他一样解除盔甲和武器，只是捧着账册的武官。有些面孔，他还都是认识的。
心急之下，他到了门口这边时，都未等战马停好就已经翻身下马，然后还挥手招呼他的手下道：“快快快，快点”
类似他这样的，还有好多家。毕竟这几天京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大，肯定要往外传递消息的。
因此，廖虎确定，巡抚衙门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钱，得赶紧去要钱
为此，他是直奔巡抚衙门。
等到巡抚衙门口时，他看到门口栓马桩都已经不够用了，很显然，其他卫估计和他一个心思，都早早就赶来了。
这时候，就听到大堂里面传来动静，抬头看去，却见是一群人走了出来，并且一个声音当即响起：“皇上驾到”
吴府这边，得知京师解除戒严之后，吴襄立刻派出心腹家丁吴来福，快马赶往山海关送信。就只是这短短几天，京师发生了太多事情，太大的事情。
表面上，这似乎都是出自皇帝的旨意。但是实际上，就是得罪了土豪乡绅的缘故。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走回大堂里面去了。
京师城内，虽然看着和平常差不多，但是对于权贵来说，好多事情不敢为所欲为了。要不然，皇帝的刀可是染满了血，不会在意多一些血的。特别是午门广场那，至今地面都是暗红色的，让人看着就是心惊胆战。
黄永发一听，立刻问道：“廖大人也来了，他经过府门口的时候没有说什么么”
不过这一进院子的四周，同样都站着锦衣卫校尉看着他们，让他们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却也没敢互相交头接耳，只能在这院子里安静地等待。
结果，他刚走到堂前呢，就见前面院门那已经拥过来一大群人，身穿红色鸳鸯战袄，手拿刀枪，气势汹汹地，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只是一会功夫，这些军卒就拥进了大堂，看住了他们，并且还有一部分军卒继续迅速拥入后院去了。
黄永发看得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府上竟然会发生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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