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利民并不是个文化人,骨子里他就是个农村粗汉,在外面的时候还会装一装,到了家里就原形毕露了。
像是“不下蛋的母鸡”、“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中看不中用的婆娘”、“果然生孩子要看屁股,你屁股太小了”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说不出口的。
而林皎刺他的话也就那些
“女人生不出孩子叫不下蛋的母鸡,男人生不出孩子叫什么”
“爸你看着也不像是银枪蜡杆头啊。”
“爸你长得不漂亮,但也没见你子孙满堂啊。”
“中看不中用什么的,爸你最有体会了吧”
每次她都能把童利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然而每次他想要动真格教训她的时候,童靖康就会护着她。
童利民这会有多不待见林皎,她怀孕后她就有多把她当祖宗捧着。
尤其林皎这一胎也不知是胎儿弱还是怎么的,她只要稍稍做点体力活,像是搬一回书什么的,就会见红。然而在床上躺两天,就又没事了。
为此,童利民急得不行,他记得儿子他妈当初就是这样的,他问过医生,医生说精子质量差会导致胎儿弱,那样的孩子就比较容易流掉。
林皎那时候不愿意留在家里找个临时工顶班,童靖康也不好干体力活,童利民没办法,只能每天抽空去书店帮他们搬书,还把需要爬上爬下的打扫工作都给包圆了。
童利民老是担心孙子生下来会跟儿子一样心脏不好,以至于后来林皎生下来一个女儿,但看她健健康康的,童利民还是老怀大慰。
他想着反正还能生二胎,头胎是女孩也没事,俗话说得好,先开花后结果嘛。
因着这般,童利民对林皎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林皎知道老头子想让她生二胎,她不拒绝但也没答应。
笑话,她这生一胎都累得不行,还二胎而且生了二胎谁照顾刘姑姑带童唯一个就够呛的了。
至于童靖康,只看他给女儿起的名字就知道了。
童唯,唯一。
因为童利民的关系,林皎他们邻里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主要是那些邻居看不起童家又不敢表现出来,想巴结又放不下身段。
然而林皎一生孩子,他们都觉得机会来了。
俗话说得好,无婆欠个婆,意思就是只要是没有婆婆的媳妇,任谁都想过来指手画脚当你婆婆。
林皎就面对了这种情况。
一群以往关系和普通的邻居老太太上来指点你孩子该怎么带,喂奶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要只是热心说两句就算了,有些脸皮厚的,还喜欢跑到家里来,美其名曰“搭一把手”。
林皎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然后她一摆脸色,那些老太太还反过来指责她不知好歹,她愣是拿她们没办法。
最后还是童靖康看不下去,借机装作被她们气到了发病的模样,把那些人给吓走了。
如此,日子才算是安生起来。
在林皎看来,童靖康这人有些拧巴。要她说,童利民做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说是父子,但他本来就不是童利民养大的,举报姑姑姑丈一家的也不是他。
但因为那层父子血脉的关系,童靖康愣是将对方的罪孽背负到自己身上。哪怕他姑丈临死前在信中百般宽慰,他却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
偏偏因着姑丈的信,他只能好好活着。
而他那个身体,要好好活着就要仰赖童利民。
如此,他活得就更煎熬了。
他甚至还动过去香港的心思,但是童靖康不愿意配合,林皎也不想抛下父母。
无奈之下,他只能作罢。
后来到了七七年,高考恢复的时候,林皎之所以决定参加高考,一来是因为童靖康的劝说,二来童利民眼看着要倒霉,他们夫妻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童靖康那个身体寻常工作都胜任不了,反而平日里吃的药是不小的花费,她难免要为一家三口的未来做打算。
要是能考上大学,将来分配工作,一家子至少不会饿死。
也是知道这一点,童利民才没有反对她参加高考,却是生怕她将来会抛弃他儿子和孙女,时不时要敲打她一下。
林皎烦得不行,最后还是童靖康想办法让他消停了。
她参加完高考之前,童利民被革职查办了,搜查人员跑来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没翻出什么,但是个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等林皎参加完高考,童利民匿藏的财务因为匿名举报被查出来了,他被公安局带走配合调查了。
林皎猜测,那个匿名举报的人是童靖康。
童利民显然也猜到了,被带走的时候一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儿子。
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姑姑姑丈两人虽然去世了,但是按照他们的遗愿,归还的财产都落到了童靖康手里。
童靖康留下一套最小的房子以及两千块钱,剩下的都捐给国家了。
林皎后来才知道,那房子和钱他不是为自己留的,而是为她们母女留的。
林皎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打算去上大学的时候,童靖康的身体一下子垮了,甚至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她本以为他这一次会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挺过来,然而现实却给了她迎头痛击。
童靖康最后只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就闭上了眼睛。
悲痛来得猝不及防,林皎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她太多悲伤的时间。
童靖康的丧礼需要林皎去安排,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要照顾总是哭着问她要爸爸的女儿,一时间都抓瞎了。
好在林爹林妈及时赶了过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林皎才安排好一切,带着刘姑姑和女儿赶往首都报到。
林爹林妈本来想让她把童唯留下来让他们照顾,但林皎没能舍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