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请你吃饭
过完元宵开春, 肖泷和王珉一起回到学校。大伙儿相互知道了成绩，除了秦霖有挂科，其他人都过了。但考得最好的不是肖泷，而是赵柏，这家伙所有科目都上了90分，平均有95！
秦霖心情不大好，宿舍八个人就他一个开门红, 来年他要跟下一届学生补考。但也没法，是平时没怎么学，咎由自取。
还有一件事儿, 邵英转系去念计算机了。他考得一般，按理说不是年级前十很难转系，但因为他家在本地, 家里动了点关系，也就低调地转了。好在宿舍没换, 还是住在313。
奖学金公布下来, 赵柏果不其然拿第一！肖泷勉强考到第五，竟然也有个三等奖学金, 虽然才500元，不过总比没钱好。
得知消息，宿舍众人就把赵柏围起来一顿狂扁, 又拖出去宰了一顿！之所以没“揍”肖泷, 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肖泷实实在在努力了, 他的奖学金拿得让人心服口服！不像赵柏这混蛋, 平时根本没见到他读书，有什么热闹他也都插一脚，考前还跟着黄宇他们在网吧玩游戏！这种人还能考第一简直人神共愤！
几日后，王珉的成绩也下来了，他考了他们系第三。京大管院的学生比肖泷专业的多了好几倍，王珉能考到第三那才是真牛，不过当肖泷得知王珉的奖学金有五千元以后，就立刻不淡定了！
我考了第五才500，你考第三就有5000？果然科大都把钱拿去装空调了么？(╰_╯)！
王珉在电话里说：“我们宿舍有个比我考得好的。”
肖泷：“谁？喻年？”
王珉：“嗯，他总分才第二，但参加学生会的活动有加分，就第一了。”
肖泷：“厉害！第一有多少钱？”
王珉：“听说有一万多。”
肖泷被激励了：“嗷~我也要继续努力！”不过，在他们系考第一，奖学金也才一千五吧……
喻年给杨嘉跃打电话，问他周末有没有空，想约他出来吃个饭，杨嘉跃回复说周末要去“接客”，周一到周五，随便哪一天都行。
喻年：“周四下午行么？”
“有一节选修，不过挺晚才上。”杨嘉跃道。
喻年说：“那我中午来找你？”
杨嘉跃：“行，你来科大找我，到时候给我电话。”
周四两人见面，杨嘉跃穿戴得中规中矩，不像“阿思”那样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妖气”。
这是两人年后第一次见面，杨嘉跃问：“过年没吃好吃的？怎么没见你长胖点。”
喻年说：“哪能过个年就长肉的。”
两人发了一个假期的短信，从原本尴尬的“陌生人”成了熟悉的“好朋友”，不过实际见了面还是有些不自然，可能是一开始“骚包”的阿思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杨嘉跃问：“吃饭了么？”
“没，就是来找你，请你吃饭的，”喻年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雀跃，像是个跟家长报喜邀赏的小孩，“我拿奖学金了。”
杨嘉跃配合地露出赞赏表情，道：“不错么，拿了多少？”
喻年比了一根食指，杨嘉跃道：“很厉害啊，在你们学院考第一能拿一万二吧？那我可要好好敲你一顿咯~什么好呢，K王自助？宝丽美西餐？”他报的那两个都是人均三四百的餐厅，喻年一个也没听过。
喻年道：“随便你，你想吃什么就什么。”两个人吃一顿饭能花多少钱？预算最多300元呗。
如果是请别人喻年可能会心疼钱，但是请杨嘉跃吃他不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待他如此不同，也许是他半夜骑摩托车带自己回学校，新年晚会上吸引众人眼球的表现，强势地换走自己的手机，并用几乎宠溺地口吻说“打给我吧”……
身边的杨嘉跃说：“那我决定了哦。”买个手机才花五百元的小孩，平时应该很拮据的吧，却为了自己说出“你想吃什么就什么”这种话，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呢……
杨嘉跃带喻年来到科大附近的居民区，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户人家，从门口地毯下取了钥匙……
喻年一愣，心猜这难道是杨嘉跃家？正想问他怎么带自己来这里，就见杨嘉跃开门喊道：“邓老师在么？”
“……”喻年打量眼前的客厅，有一面墙都做成了书架，上面有各种教科书和大叠大叠的卷子。
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妇人闻声而出，见了杨嘉跃，喜道：“小杨！好久没来啦！”
“嗯！”杨嘉跃摆出“阿思”那种男女通杀的笑脸，“最近忙死了！”
邓老师：“带同学来了？”
杨嘉跃瞥了喻年一眼说：“我弟。”
喻年：“……”
邓老师笑得眉眼弯弯：“可没听说你有弟弟啊！”
杨嘉跃：“这不是刚认的么！”
邓老师：“你就贫吧！”
杨嘉跃：“老师，我们过来蹭饭吃，饿死咯！”
邓老师急道：“哎哟哟，都一点多了还没吃饭？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去！”
杨嘉跃：“炸年糕汤！放辣椒油！”
邓老师：“好勒！你俩先倒点茶喝暖暖胃，一早煮的茶！我进去做饭！”
“诶，您忙着！”杨嘉跃似是很熟悉这里，径直到茶几处的保温垫上提了茶壶，给喻年和自己各斟一杯。
“坐吧，别拘束。”杨嘉跃指着一边的椅子对喻年道。
喻年道：“谁是你弟。”
杨嘉跃调侃道：“你比我小，给我当弟弟又有什么？”
喻年：“我……”
杨嘉跃似笑非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喝茶。”
喻年低头啜了一口：“这是什么茶？好喝。”清茶入口，米香浓郁，明明品尝无味，舌尖却有香甜味道。
杨嘉跃道：“苦荞茶。”
喻年喝了会儿，道：“以前看书时见过‘苦荞’，说古人把它当做仙丹老参，德国人还叫它‘东方神草’，原来苦荞还能泡茶喝，我是第一次尝。”
杨嘉跃：“嗯，外面也有卖苦荞茶，但都没有邓老师家煮的味道正宗，她丈夫老家是荞麦的源产地。以前和同学开玩笑说，师公他们每年回老家都要带一麻袋苦荞来，专给我们解馋……啊，忘了介绍，邓老师和她丈夫都是科大附中的老师。”
喻年：“哦，怎么认识的？”
杨嘉跃：“我是他们的学生啊，笨！”
喻年：“……”
杨嘉跃：“他们已经退休了，老师没有小孩，所以把学生都当亲儿女。以前我在这里补习，一到周末连站的地方都没有……邓老师还烧了一手好菜，经常留我们吃饭，现在我还常来蹭吃蹭喝，都把这里当家了，呵呵，今天也带你来尝尝。”
邓老师端着满满两碗年糕汤过来，热情道：“你们先吃，我去给你们煎几个饺子！”
杨嘉跃朝她喊了句“辛苦”，转过头来同喻年说：“这年糕是油煎了再淋上鸡汤，煮到年糕在鸡汤里翻滚，再放点儿雪菜鸡丝，起锅后加辣椒油拌一拌，味道一绝！”
喻年搛了一块尝，年糕外脆内软，鲜汤入味，果非一般。
杨嘉跃：“不错吧。”
喻年点头，专心吃那碗飘满辣椒油的雪菜鸡丝年糕汤，心想，还好这人不知道我的外号叫“年糕”，否则不是吃我么？他内心还为自己难得幽默一次而欢喜。
“说着话呐？”邓老师把煎饺端出来，坐到两男孩身边，拿了个小碟儿替他们调蘸酱料。
“老师您吃了么？”杨嘉跃问。
“我吃过了，”邓老师看向喻年问：“这个孩子从没见过啊，哪里的？”
杨嘉跃：“不都说了是我弟嘛！”
喻年斜了他一眼，对邓老师道：“我叫喻年，京大的，是杨嘉跃的朋友。”
“哎，京大好啊，好孩子！”邓老师说话透着一股关爱的口吻，几乎让每一个孩子都喜欢。她笑眯眯地问喻年：“好吃么？”
喻年点点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年糕汤。”
“呵呵，那多吃点，不够老师再去做……”邓老师笑得慈祥，“小杨他最爱吃年糕了，炸的、炒的、汤的、煎的，我怎么做他都爱吃，他说啊，每次吃年糕，心就跟这玩意儿一样，软软的……”
喻年的脸热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这辣椒油催的。
邓老师又杨嘉跃家常里短地说了番体己话，问了他一些近况。杨嘉跃也问老师他们身体如何，学生多不多，是否忙得过来云云。
饭毕，三人又喝了会儿茶，邓老师还让杨嘉跃带了些回去。
离开前，喻年见杨嘉跃往邓老师手里塞钱，邓老师推搡道：“什么都不要给，你多来看看老师，老师就高兴了，收回去、收回去！”
杨嘉跃硬塞进邓老师的口袋里，嬉皮笑脸的：“就当我给您的茶费，老师您不收，我可不把媳妇儿带来给你看了！”
邓老师笑骂这“兔崽子”，也只得作罢。
喻年听杨嘉跃说“媳妇儿”，心里有些闷，杨嘉跃……他有女朋友了么？
想到刚才杨嘉跃给邓老师钱，喻年才回过神来，今天邀请吃饭的是自己，于是连忙掏出钱包，问杨嘉跃说：“给了多少？”
杨嘉跃愣了愣，说：“下次吧。”
喻年：“……”
杨嘉跃：“下午有什么安排？”
喻年：“打算去科技城买个电脑。”
杨嘉跃问：“台式机还是笔记本？”
喻年：“我也不知道。”
杨嘉跃：“什么都没想好就去买？你不会又像是买手机那样，买个最便宜的吧？”
喻年：“我没有！”我也是货比三家才买的……
杨嘉跃：“走吧，陪你去。”
喻年：“你不上课？”
杨嘉跃：“还没到时间。”
杨嘉跃自己对选电脑也不太在行，他给一个学计算机的朋友打电话，咨询最近的行情和电脑价钱。对方发来几组数据，又推荐了几款时下性价比高的笔记本。
在杨嘉跃的帮助下，喻年很快就选定了一台，这时候笔记本都很贵，稍好点的就要上万，喻年买的一台算上各种配件费用才六千多。以前从来没有人陪他一起买东西，也没个人商量，这一次杨嘉跃一直陪在他身边，耐心地替他咨询，一家一家帮他一起挑款式，跟店主砍价……
喻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理感动异常。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需要做到这一步，杨嘉跃太用心了。
买下电脑，老板替他装机，下载安装一些常用软件，杨嘉跃问他有没有QQ号码，喻年说没用过。
老板听了笑道：“都大学生了还没用过QQ啊？”
杨嘉跃指着屏幕上刚出现的小企鹅说：“看，就是这个。”
喻年在学校机子上看到过，也偶尔见过王珉他们用，但他自己从来没玩过。
杨嘉跃说：“得了，小傻瓜，回去我替你申请个吧。”
小傻瓜……
傻瓜是个贬义词，前头加个“小”却凭空多了些宠溺的味道。
喻年的心跳有一瞬的加速。之后杨嘉跃骑摩托车送喻年回京大，离开前叮嘱道：“笔记本保修期一年，七天内可退换，这些日子不管多忙，都先用着看看，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喻年点着头，想说谢谢，可是这一天已经说了太多谢谢，他第一次嫌弃自己笨嘴拙舌。
杨嘉跃道：“那我走了。”
喻年：“你……等等。”
杨嘉跃：“嗯？怎么了？”
喻年嗫嚅了半天，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杨嘉跃怔住了，他没想到喻年会问这个，见对方紧张地看着自己，杨嘉跃有点慌乱，自己真的无意识得对他好了么？
为掩饰心中莫名的不安，杨嘉跃收紧手指，避开喻年的问题道：“你一个人，挺辛苦的吧？”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喻年的心口上，他的眼眶瞬间有些发酸。
杨嘉跃：“大学里能多交点朋友就多交一些，现在这些都还是很好的，等你跟社会上的人接触了，就会知道，做人其实很累。现在还是可以学着多和校园里的人处处，不要总是一个人。”
喻年：“……”
连杨嘉跃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对喻年说那些话，冠冕堂皇的思想教育？简直漏洞百出！
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狼狈，身后仿佛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牢牢地锁着他，看着他，认真直白，单纯勇敢，让他不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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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能心软，因为“杨嘉跃”这个身份，已和过去一刀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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