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迦利圣骑士并没有出面，是艾德文大主教在侧厅接见了里奥。
他满脸同情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酒馆男爵。
酒馆男爵的腰依旧坚挺，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憔悴和颓丧。
看吧，这就是将荣耀挂在嘴边的贵族，为了一点点铜便士，卑微的如同丧家的野狗。
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傲慢的贵族不得不低头，这对教会来说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
艾德文大主教收到了男爵送的松花纸后，表示松花纸是一种不错的纸张，虽然远远不如羊皮纸，但也算是可以书写。
会谈结束后，里奥没有离开，因为艾德文大主教答应为他和皮革行会进行调停。
其实教会内部也有些怨言，以海船行会为首的跨郡贸易行会，正在市场上不断的扫货，这让羊皮纸生意赔了很多钱。
教会也是羊皮纸生意的大股东，神职人员虽然每天都在虔诚的念诵受难经，但也得吃饱才能念，不是吗
赔钱的事，教会也不想继续了。
里奥不说话，对面的艾德文主教也不想说话。他们两个就这样沉默的坐在偏厅里。
没多久，皮革行会的莱塞会长便赶到了教堂。
莱塞会长一来，便对艾德文主教一阵恭维，这场恭维持续了十多分钟。他们从天气聊到了神话故事，从信徒的数量聊到了主教的气色。
虔诚的信徒么，总是这样。
艾德文主教示意莱塞会长坐下，莱塞会长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向艾德文主教微微倾身。
里奥看着莱塞那狗腿子的模样，再想想他面对自己时那欠揍的模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说说吧, 最近你们两个在黑港城弄出了很大的动静啊。”艾德文主教看着二人说到。
莱塞会长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只是对着艾德文主教微笑。
偏厅陷入了沉寂，里奥只好说到：
“我希望皮革行会的羊皮纸能涨价，但是莱塞会长并不这样想。”
里奥往椅背上一躺，表示他已经放弃自己了, 任他们宰割。
艾德文主教说到：“里奥男爵, 如果您早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里奥没有回答, 他觉得现在挺好的。他现在唯一的苦恼, 是怎么才能隐蔽的从安格斯船长那里拿回属于他的金镑，一旦他们的关系暴露, 那这条生财之道就断了。
看到里奥破罐破摔的颓废样子, 艾德文主教心中很是舒适。
上次扎迦利圣骑士在这里奥手中都没占到多少便宜，现在没想到赔点钱就能看他吃瘪，倒也不错。
莱塞会长说到：
“里奥男爵，只要您将松花纸的销售权给我们皮革行会, 我会马上让羊皮纸恢复原来的价格。”
里奥嗤笑一声：“不可能, 没必要谈了, 毁灭吧。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艾德文主教发现, 这个酒馆男爵真是和驴一样犟。
上次扎迦利圣骑士除了用武力外, 拿他没什么办法。现在也是, 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粪坑石头。
艾德文主教说到：
“里奥男爵, 这样吧, 让皮革行会先释放善意。
羊皮纸会涨价, 这样您破产的压力也会少很多。
希望这是一个契机，可以让你们能坐下来谈一谈。
一个松花纸的销售权而已, 与您的荣誉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里奥直起了身子, 面带愁苦，非常犹豫的说到：
“好吧, 既然主教大人这么说了，那如果羊皮纸涨价, 我们就可以试着谈一谈松花纸销售权的事。”
三人都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虽然态度依然冰冷，但是也算是不错的突破了。
于是，羊皮纸涨到了160枚铜便士一张，这让市场上的扫货行为减少了很多。
但是
三天过后, 莱塞会长震惊的发现，里奥男爵的松花纸没有随着涨价还是卖100枚铜便士一张
他渐渐的有些不安。
他又等了几天, 调停一周后，里奥男爵的松花纸，还是100枚铜便士一张，这让羊皮纸的销量大跌。
以前差20枚铜便士的时候，二者的销量差别很大，羊皮纸卖的远比松花纸多。
但是现在，两者的差价达到了60枚铜便士，人们如果想记录什么，完全可以选择便宜很多的松花纸。
如果不是海船行会认为，以160枚铜便士一张的价格收购，卖去其他郡还有利润，羊皮纸的销量会更加的惨淡。
莱塞会长有些慌了，他连续去了几次圣德尼教堂。
不得已，教会组织了第二次调停。
还是在那间偏厅里，里奥还是颓废的靠在椅背上，用生不如死的眼神看着天花板上的神话壁画。他无聊的想着, 不知道仰着头画了几年的画师们，现在脖子怎么样，有没有颈椎病。
这一次，没等艾德文主教开口，莱塞会长便先说到：
“里奥男爵，您的松花纸怎么不涨价呢”
里奥的视线从天花板上挪下来，一脸生气的说到：
“我都要破产了，还在乎那破纸卖几个钱
并且我们上次说的是你涨价，我就和你聊聊松花纸销售权的事，也没说我要涨价啊我那句话说要涨价了吗我们的分歧不是松花纸的销售权吗”
莱塞会长咽了口唾沫：“您不是快破产了吗您不是无比希望松花纸能涨价吗您怎么能不涨价呢”
里奥上下扫视着莱塞会长，这让莱塞会长心中发毛。
里奥说到：
“都现在了，涨不涨那几十枚铜便士还有意义吗
我们还是先谈谈销售权的事吧。”
“那销售权呢”莱塞问到：“您出个价吧”
这一次，莱塞决定，如果价格稍高一些，他也能接受。
里奥无所谓的说到：“销售权没的谈，不卖，贵贱不卖。”
艾德文主教头都疼了，这怎么好赖拿他没办法呢
销售权没得谈，羊皮纸和松花纸的价格爱咋样就咋样，这就是里奥的态度。
最后，第二次调停不欢而散。
教会突然宣布，不允许将受难经写在松花纸上，因为松花纸太过脆弱，无法长久的保存。
经文被毁，这无疑是对永阳之主的亵渎。
这条教令一出，松花纸销量下降了不少，但是里奥心中毫无波澜。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也不愿意让人们用松花纸写受难经，这不是为教会传播教义么，里奥可不想这么做。
为此，他还四处去说，松花纸虽然保存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没有问题，但当做受难经的载体，他可不敢保证，建议客户不要用松花纸写经文。
里奥男爵最近沉迷于学宫的图书馆，为了符合他莽撞的人设，他也不看书，但是雇佣了很多人为他用松花纸誊抄一本本前代学者的巨著。
但是，皮革行会那边的会计，已经连续四五天没有合过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