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雅特莉丝怀孕了。”
路易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之前还想着两人也没做什么防范措施，会不会一个不小心中枪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但，心中的喜悦还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连岳父都不管了，转头就想再去看看贝雅特莉丝。
“站住，你要去哪里？”
“见你女儿。”
“急什么，还差这几分钟不成？早就让人安排好了。”
“不，我现在就很急。”
“急也给我留下来，你也不想看到贝雅特莉丝醒来后难过吧？！”
路易：？？？
岳父，你这是什么小日子发言。
但他还是叹息了一声，留了下来。
他至少贝雅特莉丝是放不下帝国的，老登他说得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很不爽。
毕竟对他来说，贝雅特莉丝比帝国重要多了。
“不是说洛克希帝国那边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吗？等会我马上去处理。”
路易一副马上要去处理公务的姿态再次试图跑路。
“站住，你先别急着走，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吧。”
路易低声叹息道。
帝皇无奈道：“你小子但凡有点上进心，也不会到现在才掌握亲王的权力。”
路易一挺胸说：“要那么多权力来干嘛？有贝雅特莉丝在，我掌握那么多权力来干什么？等着让别人非议我吗？”
“这倒也是。”帝皇皱巴巴的脸颊笑了笑说：“如果不是这样，皇室内部早就对你出手了。”
路易故作一脸惊恐道：“你们什么时候还想着出手了。”
“在你们正式结婚前的每个时候。”
“草。”
他终于忍不住出口成脏。
好你个老登，一直在偷偷摸摸地观察我是吧！
帝皇笑了笑说：“终究是我女儿选定的人，我总不可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管，放任自由吧。”
“现在觉得我如何？”
“这实力…总算勉强能看得过眼了。”
“只是勉强？您刚刚都没拉得动我。”
“那是我不想用力。”
帝皇一脸平静，好像理所当然。
但路易很怀疑地看着他，觉得老登就是在强行装作是不值一提。
“行了，别提这些了，之前清醒的时间不多，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洛克希帝国那边的一些情况。”
帝皇闭上了眼，选择转移话题。
他半睡半醒间讲了一个很多年前发生的故事。
那是洛克希帝国的建国神话。
当时世界尚且还处于精灵国度崩塌后的动荡岁月。
精灵一族崛起得快，衰落得更快。
他们根本没有给各大种族反应的机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了大半个群星大陆，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纪元霸主。
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各大种族之所以没来得及抵抗，仅仅只是因为精灵一族的崛起太过迅猛，好像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他们那边，就如同故事里的主角一般手捏剧本。
虽说不至于是女频那般《大乘期被筑基期诬陷》，但也算得上是《大乘期被元婴期反杀》了。
后面他们的体量快速膨胀后，又得到了黄金乡中遗留下来的生长与森林之神的神骸，初代精灵王分食了神骸，吞噬了其中神火、神力、神性、神格乃至神职，一下拥有了成神之基。
而众所周知，饭圈会因为giegie遭遇外力打击，而不断提纯，最终析出一大批结晶粉，圈地自萌，极其有战斗力。
这种情况上升到精灵国度也没什么差别。
在遭到全世界敌视的情况下，精灵内部前所未有地一致对外，无论是日精灵月精灵森精灵还是其他小分支的精灵，都决定为缔造一个能让精灵存活的世界，而贡献一份力量。
最终他们得到了皆大欢喜的成果，那就是集合异种族之一，当代精灵王跃升为神祇。
由于精灵主神的选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如同其他神祇一般脱离世界，而是依托着世界树为载体，在群星大陆上逗留了一段时间。
那是真正的怪物，非人力可及。
说起这段故事时，路易曾好奇问过帝皇，当年的精灵主神比之陛下如何。
帝皇给出的评价是“没打过，不知道”，但又说“如今的精灵议会大议长见过当年的精灵主神，在见到我的时候直接选择放弃动手，想来我们实力差距不大”。
这话一出，路易就知道了当年精灵主神的含金量了。
精灵版本的帝皇，恐怖如斯。
但这神话主要和精灵有关，又怎么和洛克希帝国扯上关系了？
听着帝皇接着讲下去，路易恍然大悟。
精灵主神很强，非同一般地强。
可强者之路没有绝对的捷径，走捷径必然要承担对应的代价。
哪怕是历代七大罪，顺利成长便可以成为半神中的顶尖强者，但依旧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事实上，大部分大罪真的不值得被同情。
像是路易这样精神状态正常的大罪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帝皇对此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贝雅特莉丝说，你总以为你是因为大罪的力量才变得这么强。
可实际上绝大部分走这条路的人，都成了疯子，成了举世皆敌的怪物。
能像你这样几乎置身事外，不受大罪污染精神的存在少之又少。
走捷径成为神祇，同样也避免不了来自信仰的污染，之前巨魔帝国那档子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巨魔一族就是封神之下的牺牲品。
而他们的疯狂，也直接导致了后来成为强大神力的精灵主神在某个瞬间神格急剧污染，差点堕天成为邪神。
为了割除掉这部分污染，精灵神系几乎算是整个下滑了一个大阶梯，再也不复当年强盛。
而这就是精灵国度会解体的征兆。”
纪元霸主的崩塌，造成的影响覆盖了整个大陆。
而其中，人类的发展与精灵帝国的崩塌息息相关。
在那之前，人类虽然已经发展壮大已超过大陆上很多种族，但相较那些已经组成T0强国的种族而言，还是相差不少。
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人类存在的意义，就是帮解体后的精灵三国抵御外部势力的冲击。
换而言之，当年人类和永昼之塔一般，更多是更大一点的【战争缓冲带】。
当然，平白无故成为缓冲带，人类肯定不愿意。
所以精灵一族自然是要补偿点东西的。
甚至可以说，无论是精灵三国还是早期人类，那都是吃着精灵国度尸体长大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没人看得起的人类，偏偏最争气。
几乎是在极短时间内，人类就消化完了精灵那边给过来的遗产，迅速培养起一批有生力量，并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快速完成了城邦合并。
从原本的孱弱，变成能组织起反击，人类只用了100年。
100年时间，无论是洛克希、恩瑟、突尼斯还是莫奈的早期国家雏形都已诞生。
实力提升了，自然对成体系的国家有了需求。
然而除掉飞地莫奈，其他毗邻精灵三国的人类势力都遭到了精灵三国的拒绝。
“这…总感觉这待遇好像在哪里听过。”
路易小声嘟囔了一句。
帝皇幽幽地看了路易一眼说：“当年人类的窘迫，可不比巨魔部落好上多少。”
是的。
这样的待遇，巨魔部落享受过。
“然后呢？”路易其实是不太在意建国神话的。
他心中的建国神话只有那一位。
其他的有多伟大，他都没有具体的概念。
帝皇深深地看了一眼路易说：“你果然不是群星本土人类。”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路易错愕地说。
“知道归知道，但没想到你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又没想着对你们不利，隐瞒来干什么？”
“你倒是豁达。”帝皇摇了摇头说，“洛克希在曾经的人类四国中都是最特殊的，精灵不允许人类建国，而洛克希人选择自封为王。”
“自封为王？”
“对，他们是第一个抗争者，甚至他们身上闪烁着人性光辉，堪称是那个年代无出其右的宝藏。
路易，我们现在站在这里不用畏惧精灵的威胁，那是因为曾经有人选择和余威尚在的精灵斗争，抗下了曾经的苦难。
这一点哪怕是一直到今天，人类各国都是承认的。”
言下之意是对这种东西丝毫不在意的，只有可能并非土生土长的人类生灵。
“所以洛克希人的建国神话，便是从那一代人开始的？”
“嗯，选帝侯赛安·格里芬站了出来，联络了不同城邦十二个兄弟姐妹，制定了一场长期抗争的计划。
他们是人类最早的半神之一，为了能够长期抗争，同与精灵国度为敌的那些种族抗争，同精灵本身抗争，这十三个半神制定了穷一国之力供养十三神具的计划。
为了向全体人类表明他们的决心，当洛克希人诞生了下一位半神后，前代半神就会以身化作火炬，投入神具之中，维系人类火种。
第一个被大火吞没的，便是选帝侯，终生都没有坐上王的宝座的赛安·格里芬。”
路易不禁动容。
哪怕是在前世，都有“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的说法。
当年的人类甚至连国家都没能组建起来。
一个半神，一个前往任何一个国家都能享受巨大特权的半神，却选择放弃抵抗，被神具之火吞没。
这种决心，当真是…让人震惊，又让人恐惧。
震惊的是人类，恐惧的是敌人。
“从赛安先生投入火焰的那一刻开始，人类各国的建立就再也无法阻挡。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哪怕并非同一阵营的人类强者，都开始选择用相近的方式，去建立国家，并身化火炬。
突尼斯的荣誉皇骑先生，莫奈的铁血王冠阁下，包括恩瑟的真理之王，都选择了踏上这条道路。
现在贝雅特莉丝继承的真实之眼，便是真理之王先祖【真理之门】计划的延续。
一代又一代，皇室都将背负着这些活着和死去。”
路易有些恍惚，忽然问了一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最开始只有皇室血脉能使用，那真实之眼真的可以培养得那么强大吗？”
迎接他的，是帝皇似笑非笑的目光：“这句话你想说很久了吧。”
路易点点头。
和其他国度不一样，皇室的绝对权威，让他难以理解。
事实上，迄今为止绝大多数T0大国都很少会坚定执行帝制。
哪怕是隔壁的洛克希帝国，说自己是帝国，可实际上皇帝全称却是荣誉皇帝，且荣誉皇帝是十三家共同竞选的结果。
突尼斯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路易经常嘲笑他们制度混乱，但他们整体风格还是比较偏向于议会制的。
只有恩瑟帝国，是坚定地执行帝制。
“你之所以会这么理解，那是因为你们这一代比较特殊。”
“嗯？”
“你觉得恩瑟和洛克希、突尼斯的国情最大区别在什么地方。”
路易沉思片刻说：“应该是教育吧，帝国的教育体系层层下放，哪怕是偏远乡村都尽可能普及到。”
帝皇点了点头说：“你知道帝国为了维系这一套制度，每年要抽调多少的人手，要拨付多少的款项吗？”
“天文数字，不要想的。”
“对，穷帝国之力维系这套制度，理论上只要你不是水平太差，都有机会从这个体系里爬出来，然后不断向上蔓延，并来到这里。”
帝皇指着脚下这片土地说：“来到这里，觐见我，成为我，然后超越我。”
路易顿了一下，心头大骇。
“您、您是说……”
“走到这个位置的天才，将自动获得与皇室最强者联姻的权力，通过考察期者，将会与皇室共享皇座的殊荣。
你何曾见过帝制国家有皇帝的女人，或者女帝的男人，拥有与帝皇同等甚至超越帝皇的权力？
只有恩瑟，因为在恩瑟，皇室才是献给所有人的祭品，只不过这一次，你是被我钦定的罢了。”
帝皇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路易瞠目结舌的话。
听老登的意思，他才是这么多年里诞生的极少数意外？
“为什么是我？”
“想知道这个答案，就快点晋升半神吧，到了那一天，你会懂的。”
帝皇似乎有些疲倦了，眯着眼说：“你不觉得突尼斯人和洛克希人对你的态度未免有些过于友善了？
事实上，你从一开始就是最特殊的那个，只是你一直未曾意识到罢了。
洛克希的建国神话里藏了东西，而你，路易，你将是决定他们走向分裂还是迈向繁荣的那只手，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到底是什么意思，陛下？”路易从没这么讨厌谜语人。
但帝皇却没再说话了，身后琉璃窗上临摹着神鬼的画面，阳光透过窗，照在他身上。
帝皇再次陷入无法逃脱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