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菩提长生树下。
一道道身影穿梭在密林当中，持续朝着长生树顶端赶去。
由于整颗菩提长生树的规模十分庞大，已有自成大千世界般的形态，故而攀登的过程并不顺利。
常常能遇到寄生的生灵种族，或是被拉入菩提小世界。
总之困难重重，绝非易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快攀登到菩提长生树顶端者，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古陀舌驻足树脚，轻轻碰触着古树的枝干，双眸涟漪四起，内心颇有感慨。
“江兄听说过万佛大宗的故事吗？”
沈长青站在古陀舌身后，并没有急着攀登长生树。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古陀舌作为归一灵山的佛子，肯定对长生树的历史，有着极为清晰的认知。
“洗耳恭听。”
古陀舌笑道：“这故事在归一灵山，并不算什么秘密，也是我们每个灵山弟子，都需要铭记的史册。”
“既然江兄愿意听，那愚弟就跟你说道说道。”
古陀舌俨然将沈长青当成了知己，经由半日前诛杀烛照少君一事后，关系走得更近了。
“这万佛大宗呢，乃是归一灵山的开宗鼻祖，是一位掌握天地法则乾坤，堪比日月同朽的人物。”
“可以说没有大宗，也就没有归一灵山，整个灵山所获得造化，教义，神通，佛门咒印等等，皆是从大宗口中聆听，从而整理得来。”
“大宗虽没有明确创立灵山佛门，但受到他教诲的天下人，皆属于他的门徒。”
古陀舌说着，神情露出向往。
那是怎样的一个纪元时代，已经难以追溯，这份古老的传说在今朝岁月，仍然被无数灵山弟子尊崇。
“大宗曾游历仙神域，传道受业解惑，只可惜他超度了天下人，却惟独超度不了自己，隐约陷入了自我意识的混乱。”
“灵山有记载，大宗暮年时期，总是能看到他口中喃喃自语，说什么一叶障目，难窥其貌，我非我，道非道，要寻觅真我。”
“唉，大宗本来应该有更高的成就，但因果循环万物皆有规律，这样的人物也终究免不了，暮年不详的发生。”
“后来，他就坐在自己开辟的灵界当中，一坐就是上千年，肉身化成了这颗菩提长生树，死后孕育了树中大千世界，不计其数的生灵种族。”
古陀舌激情澎湃的语气，渐渐变得失落，似乎对万佛大宗的结局，感到无比遗憾和可惜。
那毕竟是一位，曾经影响了仙神域，佛道教义的祖师爷人物，是灵山所有弟子，永远需要铭记和尊敬的存在。
“你刚刚说，大宗暮年时期，曾迷失了自我？”沈长青沉思起来，又想到了混沌空间的世界树。
“没错，当时仙神域有很多人说，大宗为了证道果位，踏入那仙帝境，不幸走火入魔，疯了。”古陀舌叹息。
沈长青听罢，双眸微微闪动。
他内心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但又较为合理的猜测。
这万佛大宗，可能是他的另一具分身！
遥想当时帝厉之身融合，属于天启分身的轮回果成熟，世界树不少黑暗无光的地方，都纷纷被点亮。
这就类似于本源的回归，亦或者说是苏醒。
沈长青摘下轮回果，意识进入到了天启分身当中，也相当于是真我回归！
这个结论和猜测，只要等轮回结束，世界树是否会产生新的变化，就能得到验证。
同样的，仙神域很多年前的万佛大宗，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分身，只要将这颗长生树的本源吸收，也能得到验证。
但让沈长青至今想不明白的，便是他的本尊如今身处何方。
既有分身，就必有本尊。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个‘一’，就是本尊。
另外，假设猜测成立，那除了天启分身，以及万佛分身，仙神域是否还有其他的分身？
如果有，那分身是否处于同一个时间线，或多个不同的时间线？
从目前来看，天启分身和万佛分身，就是两个时间线。
“时候不早了，江兄准备何时攀登？往生界和无始道宫，早已经上路了。”古陀舌再度开口询问。
虽说沈长青已经获得了一颗道果，但灵界并没有不能获得多个道果的规矩，沈长青依然具备着争夺道果的资格。
“道果稀少，机缘留给他人吧，倒是这菩提长生树的树根，可有人探寻过？”
话语落下，古陀舌陷入了沉思。
看这副姿态，沈长青应该是无意，继续争夺余下道果了。
“不瞒江兄，这长生树的地底树根，还真从未有人触及过，毕竟存在着万佛大宗，当年的神力，江兄且看。”
古陀舌说着，掌间出现了佛印。
佛印映照金光，通过金光可以清晰透露出，一层覆盖在大地上的神力波纹。
“灵尊曾勘察过，这神力烙印着大宗的生命印记，组成了十分晦涩的咒语，除非有人读懂咒语奥义，否则神力是不会散去的。”
沈长青紧紧盯着神力波纹，很快在古陀舌诧异的目光下，盘膝坐了下来。
“江兄这是要解密？”
他内心感觉到一阵荒诞。
作为归一灵山的灵尊大人，都看不懂神力纹路。
一个年轻人，还是天启帝族子嗣，居然想尝试解开当年万佛大宗的神力咒语？
“试试又无妨，古兄速速攀登吧，以你的实力争夺道果不是问题。”
话语落下，古陀舌苦笑摇了摇头。
“上次我拿走了三十三重天的雪莲种子，可谓是抢尽了风头，这次若是再不给同门机会，怕是要让灵尊难做了。”
古陀舌同样盘膝而坐，并无争夺道果的意思。
沈长青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灵山底蕴雄厚，老辈强者数不胜数，情况自然十分复杂。
他意识潜入混沌空间，以世界树的威能，尝试吸收神力。
只不过在外人的眼里，这动静无法被看出。
主枝干上方，四道倩影攀登良久，忽然驻足。
“哥哥这是在干什么？”
江黄鸣疑惑不解，看向妹妹江蓝玉，几人皆是一头雾水。
沈长青目前已经拥有一颗道果，若是能再度夺取两颗，那毫无疑问就是此次天骄争夺战的，冠冕之王！
拥有此等头衔和名号，足够堵住帝族中老一辈的嘴，也是她们几人此行的任务。
但现在沈长青居然还停留在树脚下，半步都没有前进，看势头好像对于余下的长生道果，失去了兴趣。
“不会又抽风了吧……”
青薇面露古怪，神色异样。
沈长青刚正常三年，愿意努力修行，并参加天骄争夺战，眼下又开始摆烂了？
这一幕，同样被很多人目睹。
先前灵界动荡，三十三重天的烛照少君被沈长青粉碎肉身，这位当今天启帝族的帝子，直接让所有人改变了往日的认知印象。
为了能够获得道果造化，不少顶级天骄都在奋力追赶仇关，更担心天启帝子追了上来。
眼下此景，让他们心中顿觉疑惑。
……
外界，灵山。
归一灵尊的目光，从始至终未曾从沈长青身上移开。
“他果然和大宗有关联么？”
归一灵尊心神莫名变得紧张。
沈长青这个反常举止，恰恰证明了他的猜测。
寻常人不可能逆行，试图打开大宗神力咒语，除非心中早有答案。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灵界内的造化争夺，开始趋近于白热化。
除了顶尖天骄，目标是长生道果外，其他的仙神域天骄们，也能在长生树上找到散落的至宝，天地灵药等等。
这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些争夺战的发生。
唯有沈长青依旧盘膝而坐，古陀舌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眨眼，就是一个月过去。
青薇带着三位妹妹，也终于成功攀登顶峰。
此刻视线中有两道身影，站在漫天金光之下。
前者一席道袍，先前在灵界当中，始终未曾得见他的踪迹，正是当代无始道宫的道子。
后者周身幽魂气息浓郁，一眼辨认出他的身份，乃往生王义子仇关。
“几位姑娘师出何方？既能成功登顶，想必来历并不简单吧。”
仇关侧目回眸，看了一眼青薇四人。
帝族伪装术，无懈可击。
“很抱歉，这三颗长生道果，与你们无缘。”仇关继续开口。
青薇不以为然：“大话未免说的太早了。”
言罢，她便脚步向前一迈，同样进入到金光的映照范围内。
始终沉寂闭目，试图摘下长生道果的无始道子，受到了周边气场影响，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依旧没有发话。
“不知死活的东西。”仇关眼眸闪烁冷意。
他对战胜无始道子并没有什么把握，但区区四个弱女子，又有什么资格争夺道果？
正准备出手将其轰杀，脑海中再度响起了苍老的声音。
“住手！”
“阿爷？”
古老意识再度开阖，通过仇关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青薇，以及身后三位妹妹。
“她们是帝族人，已是神王境。”
沉重话语落下，仇关心神猛地一跳，刚踏出的脚，默默缩了回来。
“阿爷，这是否不符合灵界的规矩？”
“她们修行尚且没有百年，如何不符合灵界规矩，这四人身上都有帝器存在，显然是帝族四位公主。”
“啊？”
仇关脸色一变再变。
在天启帝族当中，江威山一共有七个子女。
外界传闻，除了江子画修行懈怠外，他的两个姐姐和四个妹妹，通通都是变态，实力极为强大。
仅凭一手帝器，就能无敌于准仙王。
再加上修行，早就位列于神王强者。
若非阿爷及时阻止，他现在恐怕已经倒下了。
“啧啧啧，青纹道薇玉佩，这是能诞生天地世界，孕育万物生灵，证道果位的帝器啊……”
苍老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缕极致的贪婪，但又被压制的很深。
“嗯？”
突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开阖神识，横扫向长生树的脚下。
“这……这是那大宗的真魂本源？”
惊呼声响起，伴随而来的便是整个长生树的轰然巨震。
古陀舌在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时，便看见了沈长青脚下的神力波纹，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趋近于消散！
他呆若木鸡，连连倒吸凉气。
“你居然成功了？”
轰隆隆——
狂暴的本源波动，从地底倾泻而出，刹那影响了整个灵界。
大量正在争夺至宝灵药的天骄们，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道基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摇摇欲坠。
这变故也引起了青薇等人的注意，接连转身望去。
“快，快去树底！”
仇关脑海中，苍老意志开始咆哮起来。
带着急促，带着疯狂。
“阿……阿爷，这是怎么回事？”仇关脸色有些苍白。
他发现自己体内的仙元力量，已经不受控制，在地底倾泻而出的风暴中，被无情压制。
“这是那万佛大宗的真魂本源！当年往生界所有鬼神，包括你义父，将往生河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的真魂本源！”
“他本该被往生界法则引渡，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竟自封在了长生树下……”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让老夫吞了大宗真魂，这往生界就该改朝换代了！”
“徒儿，你还不快去！”
苍老意志猛然催动了某种诡术，使其仇关的双眸变得猩红一片，当场脱离了威压桎梏，一瞬跨越千里，直奔沈长青的位置。
此般变故，让青薇等四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长生道果如今就在眼前，只要摘下，就能完成任务。
但仇关毫不犹豫，直奔沈长青方向，意味着树脚可能发生了更重要的事情。
“四姐，我们要去帮忙吗？”江黄鸣急道。
放眼长生树四方，大量往生界的天骄，都收到了仇关的命令，奔赴树脚地底。
“这家伙……他到底在干什么。”
青薇咬了咬牙，随后一步踏出。
“你们继续领悟道果，哥哥的事情我来解决。”
帝器威能爆发，倩影眨眼消失。
而正在地底位置，沈长青全身沐浴在无尽佛意中，感受到了真魂的气息。
似乎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进入真魂，亦或者相互融合。
“所以，这果然是分身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