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看到诺亚眼中的担忧，卡修斯微微一怔，顺着金龙的目光，发现了鬓角上的一缕白发，淡然一笑，随着他的手掌轻轻拂过，血气轰鸣激荡，鬓角上的这一缕白发顿时转为乌黑。
这位养父再次恢复成了诺亚记忆中的模样，血气澎湃，生机充盈，有一种难寻对手的无敌气概。
“叔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再也感受不到眼前这名男人身上的疲态，只能察觉到汹涌澎湃的血气以及旺盛生机后，诺亚就知道，自己的感知有问题。
可也不是他的问题，主要还是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以至于他真看不出养父的真实状态。
“与几头非常难缠的怪物战了一场，消耗不小，不过问题不大，我打得非常尽兴，也将它们全部击杀了。”
卡修斯轻描淡写道，试图平息金龙眼中的忧虑，不过当他发现不可能轻易糊弄过去之后，便是话风一转，
“诺亚，我听说你要铸造一件属于你自己的魔法武装？正好，我也为准备为自己铸造几件顺手的兵器，我准备的材料非常充裕，可以一起铸造。”
“我的确是有铸造武装的打算。”
诺亚看到养父不想多说，也没有再去多问，他不是不识趣的龙，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出来了到底又能怎样，他能解决问题吗！他现在又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我设计的是能够适配龙躯的武装，需要的材料比较多。”
“适配龙躯？我听说安格利斯经常向你展示他收藏的盔甲，你想要铸造一套能够适配龙躯的甲胄？”
卡修斯沉吟了一瞬，而后询问道，他回来之后，瑟琳娜跟他诉说了领地中发生的大小状况，包括诺亚身上的事情，不过那是作为活跃心情的趣事来讲述的。
“造一套适配龙躯的铠甲？”
诺亚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一种极为奢侈的想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现实，所以压根就没有去设计。
首先，最基本的一点，铠甲所用的材料，其防护性能一定要优于需要保护对象本身吧。
龙鳞本身就已经是相当优良的铸造材料了，比龙鳞更好，性能更优秀的材料，不仅多到能够将龙躯包裹包裹出来，还要考虑到未来的成长空间。
诺亚现在还是成长期，相比于刚刚沉睡苏醒时，历经十一年岁月，他的龙躯长度都已经来到二十三米出头，接近二十四米了。
这其实已经是青年金龙才能够拥有的体型了，比起父母的体型，诺亚都没有小上多少，也是他跟父母第一次见面，爹妈有点不太敢认的原因，因为诺亚看起来太大只了。
诺亚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少年龙，而且他的少年期还相当漫长，绝对不止是寻常龙类的区区十五年。
在拥有比本就以龙躯庞大著称的金龙，更为巨大的身躯前提之下，还要打造一副龙形战甲，这成本，诺亚完全都不去想的。
“我计划为自己打造三件武器，余下的材料应该不少，不过瑟琳娜预定一部分，计划要用于法师城的建造，剩下的材料，可能不太够给你打造盔甲。”
“够了，我没想给自己打造一副龙形盔甲，这太浪费了！”
诺亚连忙声明道，
“我给自己设计的魔法武装是一道双重法环，如果叔叔您愿意匀一部分材料给我，我可以改得更复杂一些，变成三重法环。”
“法环？”
如此简单的描述，卡修斯想象不出诺亚为自己设计的是什么样的武装。
“说透了，就是一道魔法圆盘，但可以拆解成多道法环，可以不断组合变化，即便是我未来成长成为传奇古龙也依旧可以使用。”
“圆盘？你准备怎么使用这种武装？”
卡修斯的面庞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挂在脑袋后面。”
诺亚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龙形态之下，除去宝珠一类的装备，诺亚想不出还有什么武器更适合龙躯握持运用。
相比之下，脑袋后面悬挂几道同心法环，不仅不失威严，而且更有格调，反正龙身又不用直接接触。
“脑袋后面？你倒是挺有想法，我在遗迹中见过类似的形象，不过那一道悬在脑袋后面的光轮，似乎并不是武器，而是一种力量性质的展现。”
对于诺亚的设想，卡修斯表示赞赏，还透露出一则令诺亚感到侧目的小消息，
“叔叔，你在哪里的遗迹见过这种形象？”
“就是我这一次探查的遗迹。”
卡修斯并不愿多说，又一次生硬转移话题，
“你也可以学一学天使嘛，顶在脑袋上面！”
“不，这看起来太蠢了！”
诺亚对于养父的提议表示抗拒。
“哈哈哈。”
卡修斯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重新设计一下你的武装吧，到时候我会委托几位矮人王以及侏儒神匠为我铸造武器，届时，你也可以将你的设计图一并给我。”
“好。”
诺亚带起图纸去找自己的母亲，生命悠久的金龙只要愿意分出漫长龙生中的一点时间，去钻研自己感兴趣的学科，就足以成为这一领域中的大师，若有天赋，即便是建立一支以自己为源流的分支，也是轻而易举。
“这是你为未来的自己准备的武装雏形，对于现阶段的你而言，只要够用就行，所以你要有足够的留白，能够去修改调整的空间。”
“嗯。”
诺亚点点头，接受母亲的建议，实际上，在武装结构上，就有足够的加强空间，无非就是大环套小环，往上叠就是了，就是挺考验未来自己的财力，但这不是现在的他该操心的事情。
“诺亚，现在卡修斯回来了，我跟你父亲打算离开了。”
不出所料的信息，但依旧有出乎诺亚预料的询问，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觉得我现在投入到对抗深渊入侵的正义战场上，还有些太早了，等我成为传奇古龙后，再去吧。”
诺亚委婉拒绝。
“不是让你进入战场，你只是少年龙，虽然你比同龄龙优秀很多，可在战场上，没有成长起来就陨落的天才太多了，没有兑现的天赋，再高也无意义。”
奥尔菲斯有些哭笑不得，她发现自己这名子嗣确实是与众不同，
“我之所以想带你走，是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和安格利斯可以安排你进入一位古龙长辈的大图书馆中，那里有许多与你年纪相仿的金属龙，你可以跟他们交流，你会认识许多朋友。”
“不安全？什么意思？我的养父已经回来了。”
诺亚眉间的鳞皱起来，最后一句话，他刻意加重语调。
“就是因为见到他，所以我与你父亲才决定要带你走。”
“为什么？”
诺亚的手爪不自觉握紧，注意到后又松开，鳞片摩擦之间，发出金属般的沙沙声。
“卡修斯的命之极意破碎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他虽然在掩饰，但根本藏不住。”
“什么？”
诺亚顿时震惊，他知道自己养父出了问题，但却没想到，问题居然会如此严重，
“可我明明感知到叔叔他……”
“他的生命力依旧很旺盛，对吗？”
“没错，我的确察觉到了叔叔的状态有些不对，显露出了疲态，但对于他来说，这应该不算什么。”
“没错，即便是卡修斯的命之极意碎了，但有泰坦血脉的支撑，他还能再活八百年。”
“八百年，这也是很漫长的时间，不差能活千年的高等精灵多少，下位木精灵也不过只有三四百岁的寿命而已，海精灵，天空精灵这些凡人眼中的长生种都没有这种寿命。”
“诺亚，如果卡修斯的命之极意没有破碎，依我与你父亲的推断，他的寿命应该接近两千岁，与白龙相仿。
可是他这一次外出，前往物质界之外，探查史前遗迹，遭遇了神孽，还发生战斗，现在只剩下八百年。
你要知道，这八百年，是以他目前的状态，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才能再活八百年。
但你觉得，以卡修斯的性格，他会像树人一样，什么都不做，一动不动？你觉得可能吗？”
诺亚沉默，这是无需思考的问题，当然不可能。
他在养父身上看到了疲态，也看到了老态，可唯独没有看到恐惧，这名战士，即便是遭遇恐怖的对手，也没有半点退却之意，反倒是相当满足。
“八百年是卡修斯现在的理论极限寿命，但诺亚啊，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没有一名战士会死于衰老。”
奥尔瑟雅露出感慨，语气中带着敬佩以及叹服之色。
她尊敬这样的战士，但让她将自己的儿子托付到这样的人手中，作为母亲，她办不到。
当初，她之所以将诺亚托付出去，只是因为当时的卡修斯还只是边境上一位籍籍无名的伯爵而已，还有瑟琳娜辅佐。
即便是引来灾难，瑟琳娜可以帮忙，他们当初所留下的手段，也能够轻松应付。可现在的卡修斯，一旦出问题了，瑟琳娜除去惶恐不安以外，几乎什么都干不了。
即便是他们作为成年金龙，也会焦头烂额，卡修斯的家族，被发展得太好了，如此繁荣，这也就代表秩序崩塌之时，所形成的混乱也会非常庞大。
“命之极意怎么会破碎？”
诺亚承认自己母亲说的对。
理论寿命之所以是理论，是因为实际上很难达到。
例如凡人，理论寿命有一百二十岁，可是在为了生存而奔波的过程中，因为受伤流血生病等因素，理论寿命会不断削减，能够活过六十岁的人类都是少数，八十岁可以称之为长寿，百岁寥寥无几。
“卡修斯仅仅觉醒了部分泰坦血脉，就能够拥有命之极意，这已经相当惊人，现在被打碎又有什么奇怪？
他又不是真正的泰坦，他的命之极意不如我们稳固。他的寿命也不可能与我们龙族相媲美。”
“原来如此。”
诺亚了然。
不过本来就该如此，精灵与龙族都是长生种，但高等精灵平均不过只有千年寿命而已，根本比不上龙族，而龙族之间也有极大的悬殊与不同。
最弱的白龙也不过是两千两百年的极限寿命，而金龙却有六千年之久，虽然都能够领悟出命之极意，但又怎么可能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选择留下。”
“为什么？”
奥尔瑟雅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这名子嗣，刚刚还抗拒与她一同离开，声称至少到古龙才能上抗击深渊的战场，可现在明明知道有更大的危险潜藏，却还要留下来。
“我父亲曾与我感叹过，即便是找遍百十物质界，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第二位如我叔叔这样的存在。
所以，即便是叔叔注定会战死，他所开创的一切辉煌都会落下帷幕，走向终结。
那我也愿意见证，直至最后一刻。我想这对我的成长而言，将会是一笔无与伦比的巨大财富。”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是的，母亲。”
诺亚的语气很是郑重。
“诺亚，我的孩子。”
奥尔瑟雅认真地打量这名依旧保持原形的子嗣，他与自己所见过的绝大多数金龙都不一样，倒是与那些特立独行的古龙有些相似。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怯懦，你已经是少年龙了，并非雏幼，所以我选择尊重你的决定。”
“感谢您的理解。”
诺亚认真道谢。
因为这位母亲真要强行要带他走的话，他即便是挣扎，也会显得无力，养父与养母也不可能阻止，谁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一位要将孩子带离危险漩涡的母亲。
“不过，我是你的母亲，在你成年之前，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在诺亚骤变的目光中，眼前这位端庄温婉的精灵少妇，带着极大的不舍，取出一件精致小巧的圣洁光轮，
“这件圣物名为天国之门，是我最珍稀的几件收藏品之一。通过它，传奇之下的生物，可以直接抵达无疆天界。
但这不是给你，而是借给你，以后你一定要还给我！”
